夜晚。
月居中天，大如玉盘。
轻纱般的光辉笼罩在海面上，迷迷蒙蒙。
石板上记录的位置，是岸上的一片礁石。
秦正川上不了岸，便在离岸不远的小珊瑚礁底躲藏着，微微露出脑袋，观察着四周。
皮皮虾的视野跟人类的视野有很大区别。
人类的眼睛只能辨认红、黄、蓝三原色，但皮皮虾的眼睛，可以感知十六种色彩及很多不可见光。
简而言之，就像开了天眼一样，看着这个世界各类奇异的流光扭曲波动，传递着信息。
多姿多彩，光怪陆离。
刚穿越而来时，秦正川差点被这些场景闪瞎灵魂，极度不适应。
过了这一个多月，才能勉强理解大部分信息。
所以他比较喜欢光线暗淡的夜晚。
看周围都是热成像为主，不会眼花缭乱。
而且鱼类基本都变温动物，也不会突然……
啊！好大一团红光！
秦正川双眼微微后缩。
来了！
海底深处，一道曼妙的身躯慢慢浮现。
青丝如海浪般倾泻至身后，皎白又精致的脸庞上，带着有些雀跃的笑容。
半透的纱衣包裹着上半身，若隐若现，腰部以下，却是靛青色的鱼鳞尾部。
游至浅海，鱼尾接触到海底，又轻轻一变，化作白皙修长的玉腿，足尖轻点着海沙。
优雅，灵动。
秦正川看得有些发呆。
前世，他作为国际巨星，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深入交流的也不少。
而眼前的鲛女，虽然在容貌方面略逊于他曾遇到的顶级美人，但在气质方面，却胜过太多，如村妇与天仙之别。
当然，这并不是秦正川发呆的原因。
毕竟，他现在只是一只皮皮虾，美色于他如浮云。。
他是被鲛女的力量惊到了。
鲛珠中只是一缕灰白色的气流。
但随着鲛女的走近，秦正川分明就看到，她身上的轻纱，颜色与那妖力如出一辙。
整件衣服都是妖力所化！
她的体内，更是有无数灰白气流，正沿着玄妙的轨迹，奔涌不止。
莹白的肌肤看似娇嫩，实则蕴含了强大的力量，散发的光辉，与秦正川数周前见到的一条虎鲸，也相差无二。
这就是正统妖怪的力量嘛？
太强了！
要是自己也懂修行之法就好了。
难道，石板情报的意思，是暗示自己去拜师？
可是，谁会收一只皮皮虾当徒弟呢？
秦正川不由思索起来。
只是他没注意，自己受到鲛女的吸引，已经离开珊瑚礁底数丈之远，暴露在洁白的海沙中。
长着三角背鳍的庞然大物，已经悄悄接近了他的身后。
是一条丈余长的白鳍鲨。
它绕过珊瑚礁，一甩尾，扭身便穿插入秦正川与珊瑚礁之间。
等到秦正川猛然发现后，退路已经被它断掉了！
往前，全都是白沙海底，最近的珊瑚礁，都在数十丈外！
完全无遮蔽的情况下，光靠自己尾部弹射，哪怕有妖力强化过，也根本跑不过白鳍鲨！
怎么办？！
秦正川猛然弹射出去，先拉开与鲨鱼的距离，同时飞快扫视着周边的环境。
平坦的白沙海底，只有鲛女在缓缓走来，腰肢盈盈一握，如二八芳华的柔弱少女。
唉，柔弱少女怎么敌得过鲨鱼，还是得……
嗯？不对！
她可不是什么柔弱少女，她是妖怪啊！
秦正川心中一喜，赶紧转向，飞快朝着鲛女弹射过去。
那白鳍鲨也是穷追不舍，迅速拉近距离。
秦正川奋力弹射着，总算在鲨鱼大嘴临身之前，从鲛女两腿之间窜过，躲至她白皙的小腿后。
面对来势汹汹的鲨鱼，正在去往岸边的鲛女只是微微皱眉。
她随手一挥，身上的轻纱化为一道匹练，将那凶恶的鲨鱼干脆利落地拍成了两截。
又是一裹，一扔。
秦正川就看着那鲨鱼的两截身躯，挥洒着血水，被抛飞到极远的深海区域去了。
啊这……这么狠的嘛？
秦正川赶紧卷起尾部就准备开溜。
然而为时已晚。
一只素白的小手轻轻捉住了他的躯体。
坏了！
秦正川暗暗叫苦。
才出鲨口，又入鲛手。
这鲛女随意一击就能把鲨鱼打成两半。
她这素手一握，自己怕是虾黄都要被攥出来……
秦正川不敢挣扎，生怕惹得这鲛女生气。
就这么被鲛女握着，提出了水面。
他看着眼前的鲛女眨了眨眼，突然就把他往面前送。
眼见着鲛女的小嘴越来越近，秦正川顿时吓得就是一抖。
刚准备弹射起步，拼死一搏，鲛女的动作却突然停住了。
她没有张嘴，只是微皱着眉头，凑上前，轻轻闻了闻。
歪着小脑袋，表情有些困惑。
然后摇摇头，伸手一抛。
秦正川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噗通”一声。
又回到了海水里。
惊魂未定的他赶紧尾部一弹，钻进了最近的珊瑚礁底。
不……不吃？
难道是自己味道太腥，下不去口？
秦正川微微探出脑袋，看着走向岸边的鲛女。
他想了想，又跟了上去。
不管什么原因，既然刚才都没死，说明只要自己不作死，鲛女就是无害的。
情报中专门提到鲛女沐月光，织鲛绡，必然有神异之处。
跟上，靠近观察，没准会有更多收获。
鲛女走上岸，一身轻纱化为牙白衣裙，滴水不沾，飘然若仙。
轻轻一跃，便飘然落在数丈高的礁石之上。
她拢过裙角，并腿坐下。
月光沐浴在鲛女的身上，散发着莹莹的光辉。
宁静，圣洁。
鲛女抬头看看月光，双手捧至胸前，开始轻声吟唱。
随着鲛女的吟唱，漫天的月光中，一股奇异的能量被剥离了出来。
跟随着吟唱的频率，那能量震颤着，凝成一缕一缕的莹白薄雾，飘入鲛女双手之中。
素手微动，轻拢，慢捻。
那缕缕薄雾化为丝线，迅速被编织成形，融入鲛女的牙白衣裙中。
秦正川在水中的小礁石底下，紧紧盯着鲛女的动作。
这些能量，难道就是月华？
用月华织鲛绡？
原来，鲛女是用这种方法修行。
那吟唱的频率，应该就是从月光中剥离月华的关键。
秦正川第一次觉得皮皮虾的眼睛是如此有用。
常人感知不到的月华，在他的眼中，就如同白炽灯一般显眼。
吟唱和月华震颤的频率，纤毫毕现。
他不由模仿着那种频率，摩擦起颚足，滋滋作响。
不是很熟练，有些嘈杂。
月光，微不可察地扭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