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谢你爹是要磕头的

京都城的消息传得向来是最快的。

商学会第三轮招生噱头乘风而起，枝颤叶动，不过一盏茶时间，便已传遍了街头巷陌，整座京都城人尽皆知。

沿街茶寮，离汇通钱庄只有几步之遥。

昨日还门庭若市抢着兑现金子，欢声笑语，今日人群散去，只有不少后悔莫及想要拿金子来退回金箔的商人，被钱庄护卫无情棒打了出去。

茶寮内鱼龙混杂，皆是对这件事侃侃而谈。

“诶，听说了么！我以为那些金箔片已经到头了，没想到商学会还有第三招呀！说是在京都城藏了宝贝，那些金箔片便是地图碎片，集齐的越多，信息就越完善，找到宝贝的概率也就越大。”

“宝贝？会是什么宝贝？商学会进京都这才多久——没瞧见有什么大动作呀！再说了，朝廷锦衣卫盯这么紧，要是有风声不可能瞒得如此低水不漏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声音压低，故弄玄虚：“听说是十五年前的宝贝！”

“十五年前？围城之耻？”

“呸，那叫守城之战！我魏国将士誓死守城，君臣勠力一心拒敌城外，这才迎来了和谈的曙光……”

“诶诶，我不是来听说书的——”

“行了行了，偷偷告诉你吧！当初荣军要了那么大一笔和谈金，你以为就是全部了么？在围城时他们暗中不知收到了多少王亲贵胄的‘孝敬’盼着银钱开道可以在城破之后留住家中性命。这一笔钱见不得光，也不便光明正大运回荣国，只好就地埋藏了起来。如今荣帝亲自开创商学会，便将这一笔钱财定位奖学金，如今招生试选能博得头筹者，奖赏多半与这一笔钱有关系！”

说是偷偷告诉，但这人声如洪钟，远近皆可闻。

等他说完，这茶寮内外已经围了三四圈了，大家纷纷发出感概之声：哦~~竟然是如此！那可真是宝贝啊！

“听说这一次迎面最大的竟然是国公府的公主！”

“呸，国公之女那叫女公子，皇女才叫公主，你这般胡言乱语怕是得了失心疯？”

“我没有失心疯，你是有失忆症了，我朝就一位公主就养在魏国公府，你真是孤陋寡闻啦！”

“啊？哦——！对了，长寿公主！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怎么了，那位公主居然也要去商学会？她手里还攥着这么多金箔碎片？”

茶寮正在议论纷纷，媋风换了一身男装冷眼旁观道：

“公主卑弱毫无存在感，若再不好好为自己谋划，谋个生路，便是明日路上饿死一个当朝公主都不算什么新鲜事了！”

“你这、这、怎么说话的？”

媋风冷哼一声不再理睬，而是径自走到汇通钱庄外，将自己的摊子重新摆了出来。

摊子油篷立起来的旗幌子都是现场的，之前卖匣子时剩下的。

她只不过照着苏酥的意思改了几个字。

众人的注意力被她吸引过去，看她摊位上空无一物，纷纷起了好奇之心，想要看看她要做什么营生？

“高价回收，高价回收金箔咯！”

众人一听大吃一惊，想着她方才为长寿公主说话，这会又高价回收金箔，便断定她是公主的人。

茶寮方才放出消息的青年人率先围了过去。

“诶，姑娘，你是公主府的？”

媋风卸了他一眼：“不是。”

青年人脸上是轻浮的调笑：“不是姑娘？”

媋风本也没想着瞒，只是觉得男子装扮，方便回避这种没事找事的孟浪猥琐男，不想，都这么低调了，还是有不着调的送上门。

“我家公主还出阁，陛下也没有分封府邸，我自然不是公主府的。”

“伶牙俐齿的丫头，你且说说，如何重金回收呀？”

青年人展手示意她看向越聚越多的人群，调侃道：“你要是昨天来，兴许一两金子多抛个媚眼，人家嫌汇通钱庄排队辛苦，自是愿意来光顾你的小摊……只是今日不同昨日，没有那样的行情啦！现在的金箔可是香饽饽，你可知十五年前荣军留下了多少银钱掩埋地下，这份宝贝又值多少钱？”

媋风正要还嘴，突然墙头想起另外一个女子娇俏的声音：

“等寻到了宝贝，清点明白，我再来告诉你一共有多少钱好不好？”

众人抬头——

见摊子后的墙垣上跨坐着一个女子，头戴帷帽，轻纱之隔，朦胧中亦是个昳丽娇俏的美人儿。只是仪态洒脱不羁，实在不像大家闺秀，也不像……惟命是从的婢女丫鬟。

“你，你是长寿公主？”青年人惊诧发问。

苏酥叹惋：

“公主与人私奔了，尔等怕是无缘得见了。”

“私奔？！公主岂能做出这种事情！况且公主婚事早定，那是一出生就照着鸿蒙盟约许给了荣国太子殿下呀，私奔……匪夷所思，礼教何在？”

苏酥嘁了一声，满不在乎道：

“你这是在替陛下质疑魏国公的家教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就只能质疑自己的脑子~竟会蠢到相信我胡诌之言咯？”

青年人脸色铁青不说话——哪怕公主私奔之事传的沸沸扬扬，但没人敢真的盖棺定论，宣之于口。公主的名节有失，正好给了荣国退婚的借口，不遵守鸿蒙盟约的人变成了魏国，陛下绝不允许失落先机，国公府首当其中就要问罪。

只怕是有心之人再煽风点火，他这样的小民还是不要牵涉其中才好。

青年人立刻转了话锋：

“公主乃我大魏福星，是为两国带来和平的使者，她在百姓心中如仙女一般纯洁良善，美丽端方，绝不可能是些许谣言可以污蔑的！”

苏酥还是头一次听人这样形容自己，忍不住道笑着重复：

“纯洁良善？美丽端方？八个字只对了两个，妥妥的不及格呀。”

“……”

“罢啦，别提鸿蒙盟约啦，它要是真有效用能让两国甘心恪守，那公主也不至于到这里来摆摊了~废话不多说，正事要紧，兄台有没有金箔片呀？我这里高价回收，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啦！”

苏酥笑意盈盈，轻轻一跃从墙头跳下，搭在媋风肩上一副没骨头的懒散样。

媋风小声：“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不不必出面嘛？”

苏酥歪头：“不是有色狼骚扰你么？我站在这里，你就没有这个困扰了。”

媋风眨巴眼睛：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不必，你得谢我爹妈，虽然不曾养育我，但至少给我生的皮囊还不错。”

“谢你爹要行叩拜大礼！”

“心存感激就好，他不配~”

咚。

有人一掌将一片金箔拍在了桌上，了解一场女人间的无趣废话。

“我这里有金箔，姑娘打算多少价儿回收？你可想好了，若是出价我不满意，你方才所言就算是欺客，我立刻就能砸了你的摊子！”

苏酥搓了搓手：

“好说好说，这位壮士，麻烦让我先验验货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