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醋缸浓度值

苏酥看向拔柳，竟生出一丝恍惚感，那种感觉令她有些紧张。

“你……你怎么会说话了？你的喉魂怪呢？”

苏酥遽步上前，一手按着拔柳的肩，一手撩开了他的头发，踮着脚去翻找喜欢藏在头发里的喉魂怪。

拔柳攥住了她的手腕，轻轻拉她下来，眼底覆着一层愧色。

“是莫离，他用鸣声石玉为我塑了一副声嗓。”

他的声音几乎和薄楼的一模一样，凉薄低柔，沉谧如夜。

苏酥时不时回头看向呆立身后的薄楼，眼神空洞，毫无生气！反而是站在身边的拔柳，他鼻息温热，狭长眉目间稀碎着天光，想要疏离退却，却不舍松开紧握着她的手……

苏酥眉心一蹙，手腕挣了挣。

拔柳这才反应过来，眼底愧色更甚！他一下子松开自己的手，指尖微颤，有些仓惶的藏到了身后。

苏酥故作轻松道：

“业务能力不错，已经到了炉火纯青以假乱真的地步了~恭喜恭喜。”

“我……”

拔柳虽然有了嗓子，可在苏酥面前，他更加不会说话了。

苏酥：“对了，你一个人留在覆雪峰时仙族没有为难你吧？他们惧怕九幽冥火，肯定不敢拿你怎么样，不过阿金说你会与他们谈条件，谈的如何了？哎呀，不管谈的如何，这都是魔族的事情，你只是一个打工仔，还是自己的性命要紧，等到这茬子事情过去你也不用再扮演魔尊了，可以好好当你的墨影卫了。哦，还有——你刚才说什么，你可以救他？”

苏酥倒豆子的话说得又快又急，一堆问题，絮絮叨叨，多是关心之意。

拔柳心中受用，嘴角弧度略扬，后面的话几乎没有过脑子：

“怎么这么多问题，你让本尊先回答哪个？”

“……”

说完，他和苏酥一时间全都愣住了。

苏酥脸上笑容淡去，只维持着最后一份体面，替他转圜道：“哈，这里没有外人，不用这么敬业吧？再说了，当替身是兼职，墨影卫才是你的主职，我还是你的老板好不好……”

拔柳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

他忍下心中愧意，眼底多了几分凛冽的强迫感，仿佛可以窥探人心。

“我与他身形一样，容貌一样，脾性也可以一样。他能做的我可以做，他做不到的，我一样可以做到！”

拔柳一步一步逼近苏酥，态度坚决的揽住她腰身。

“如果是这样……你还会执着救他回来么？”

苏酥傻了。

她扬起头对上了拔柳的眸光——

似曾相识又似是而非的目光，的的确确在一瞬间搅乱了她的心。

良久，苏酥终于想明白原委始末，才叹息抬手抚上了拔柳的脸颊。

“所以，他是把所有记忆都给你了么？你现在对我的心意，你的这张嘴，也是在替他对我说么？”

“不！”

这是拔柳的下意识反应。

怎么会？！

他早就对她心生爱意，在她说不再把他当做墨影卫的时候，或许更早的时候！他是拔柳，爱上苏酥的人只是他自己。

苏酥将他的反应收与眼中。

她的指腹一点一点摩挲过他的眉骨、鼻梁，最后停在他苍色唇瓣上。

“爹爹以为我只喜欢他的皮囊，这才把你造了出来……薄楼以为我放不下深刻记忆中的爱欲经历，这才把记忆都给了你。如果是这样，世上还有什么求不得、爱别离的故事？一张人皮，一段记忆，再没有相爱不能相守的遗憾，暗慕不敢亵渎的少年情动。感情变成了一门手艺一场生意，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拔柳放任情潮，用力将她搂进了怀中，哑然：

“你，不要这么说！”

苏酥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甚至还轻拍他后背以示安抚。

“你让我不把你当做一个影子一个工具，又为什么让我把你当做别人？你是拔柳呀，独一无二的拔柳……”

拔柳的心跳漏了一拍，顿时变得充盈软胀，情绪纷乱。

苏酥在他怀中抬头，已经没有任何隔着他看别人的恍惚感了。

彼此拉开距离，苏酥眼底是坦荡的笑意。

“你说的可以救他，就是把他强加给你的记忆重新还给他？”

拔柳点了点头。

苏酥重新看向鬼眼——

鬼眼讪然一笑：“本王说的是也许可以，没说一定可以哦！”

心海上刮起来的风，可以是微风习习，也可以狂风怒号，只是到底能不能唤醒被无妄魔气封印的灵识，还得看天意~

拔柳：“不管怎么说，试试！”

鬼眼玩味一笑：“怎么，你竟然舍得了？本王看你刚才不是挺犹豫的么？”

拔柳眼底明若银河，心意坚决：

“我，是我，不需要另一个人的记忆。”

鬼眼：“好，可剥离记忆可是很痛苦的，一着不慎就成废人了。”

苏酥宽慰他：“没关系，我让爹爹拉你回炉重造，上次走得急，拉了点零部件，这一次重新给你填补上。”

鬼眼好奇：“什么零部件？”

拔柳立刻闹了个大红脸，目光仓促别过，连耳廓都红了。

苏酥成功引逗了拔柳，心情好了不少，不过她霎时想到一件事，笑容又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把记忆都给你了，那我和他床笫之事，你岂不是——！”

“没有！”

拔柳矢口否认，顶着薄楼那张脸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苏酥捂住了胸口，一脸生无可恋。

拔柳无奈到叹息：

“真的没有……”

苏酥仔细一想：也是，兔子精那会儿也就睡了一次，俩人喝了凰醉酒啥都记不得。无妄海梨树下洞房……久远到她自己都快忘记了，只记得微凉的风，潮湿的一地梨花瓣，还有身上炙热滚烫的热烈。别的细节早就融化在彼此交融的呼吸中了。

人的记忆不是刻录机，事无巨细的原原本本的还原。

它会挑着深刻的记，会逃避痛苦，放大欢愉，会润色美化一些事情，也会恶意定性一些事。

说不定在薄楼的记忆中，缱绻风月被拟化成了一场攻坚守城战，又或是梨花树下勇斗母老虎？

总之，对薄楼千万别高估他的心眼子，低估他的醋缸浓度值。

……

拔柳觉得这事很严重，要好好解释清楚。

苏酥嘘了一声：

“我明白你没有说谎，那你老实告诉我，他给你的记忆里，有没有一场梨花树下勇斗母老虎？”

拔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