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洞房鏖战断片了

红烛摇曳,晃动着薄楼脸上冷厉四散的郁气。

他袖子一挥,门窗俱开。

竹林不知何时被改换成了一大片开得如火如荼的凤凰花。

一杯凰醉下肚,一缕凤凰花香,纵是九天神祗也会迷情欲海,难以回头!

苏酥看向薄楼——

此刻的他别说情欲了,连人欲都没有了,冰冷僵持的像块石头。

苏酥从荧惑送她焕颜草的时候,心中就猜到了七八分,可今天的凰醉实在有些画蛇添足了。

朱唇翕动,苏酥拉了拉薄楼的袖子:

“这也是一片好意,你可不要深入解读,又不是送你壮阳酒~”

她的轻描淡写,插科打诨并没有用。

薄楼偏首,眼底墨色暗沉。

“你都知道了。”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苏酥松开了他的宽袖,表情还是轻松的:

“骨戒一直都是最好的魂器,魔神石加持之下,我也是最难得的炉鼎。你我合修,可助你轻松开启妖力,将魔君的元魂从我这具身体上拔出,彻底封入骨戒中去。”

苏酥莞尔一笑:“知子莫若母,大概觉得你有洁癖,不会碰双魂之身,所以才想出这种损招吧?”

薄楼轻打了个响指。

紫薇天火从星河倾泻而下,火海花海互相纠缠,立时烧成了一片灰烬。

“自轻自贱的手段,她休想用在本尊身上!”

苏酥被烟熏得直咳嗽。

她重新掩了门窗,心想着今夜洞房是肯定要泡汤了,还是闷头睡觉吧。

苏酥伸手想要把晃动的喜烛吹灭,薄楼却低声制止:

“不许灭!”

“睡觉,不灭烛?”

“你我相守一日,这烛便燃一日,玉脂红烛风吹不熄,水泊不灭,可立千年。”

苏酥好笑问道:“那千年之后呢?你就要休了我了?”

薄楼很有自信:“你放心,库房里还有一丈高的,足够你与本尊相守万年。”

一丈?

折算成米数,那就是三米三三三三三高的大蜡烛。

苏酥突然觉得薄楼对感情较真起来的时候,幼稚到可爱。

她抿着笑,一边应承着,一边拿起小剪子剪烛花:

“烛芯太长烧得快,我得好好剪——”她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薄楼疑惑的目光看了过来,苏酥忙笑着道:

“晃到我眼睛了。”

苏酥搁下小剪子,对马上就要变成赤红色的烛芯视而不见。

她解开自己厚实的大红喜袍,只穿着素白色亵衣,赤着脚坐到了床上。

拍了拍身边的床榻,道:

“过来。”

薄楼迟迟未动。

苏酥叹笑:“把合卺酒喝了,咱们才算礼成,夫君~~”

这一声夫君娇声粘腻,柔肠百结,叫得薄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虽然脸上非常嫌弃,但嘴角却是不住的上扬。

“去、去换一种酒。”

苏酥手执玉壶倒酒:“门外的凤凰花已经被你一把火烧了,凰醉就是普通的酒,不必麻烦另取了。”

她悄悄抿了一口,嘶了一声:“好烈呀!不过后劲绵口醇厚,还不错。”

薄楼夺过她手中的酒杯。

苏酥抬起头,一双秋水濛濛的眼睛中已经熏染了酒意。

叹了一声,他道:“这酒太烈,别喝了。”

苏酥执着拿回了自己的杯子,重新斟满,也替薄楼斟了一杯。

“哎呀,我知道自己的酒量,两杯还是有的!正好浅尝一杯,合卺一杯,到位却不上头,然后搂着相公美美睡觉……洞房嘛先欠着,等你找到其它魂器办法之后。”

“簌簌——”

“嘘,我都明白。”双目迎对,水光潋滟。

苏酥其实真的明白:越是对感情执着的人,心中便越是渴望纯粹,最忌讳算计目的、敷衍随便。

他想要她,是情到深处,是情不自禁。

与魅妖本能无关,同无上妖力无关,和收绞魔君元魂更加无关。

一旦牵扯上了其他事情,他都不屑为之。

这是他对自己和苏酥的尊重,也是对这一段他珍视如宝的感情的尊重。

……

薄楼坐到苏酥身侧,接过了她递来的凰醉酒。

“你不必忧心,也不要着急。”薄楼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因为他显然比她更急迫,淡定冷傲他全是装得,而且已经快要装不下去了。

“慢慢来,你我还有几千年的相守——我怕腻。”

薄楼一听,果然没什么好话。

他的脸刚要拉下,苏酥已嬉皮笑脸的挽了上来,杯盏交叠。

苏酥将合卺酒凑到嘴边,催促道:

“合卺酒,花好月圆,锦帐情缱绻。”

她的目光轻轻瞥向薄楼身后烛案上的蜡烛,一缕赤霞色烟雾袅袅升起。

薄楼略有迟疑,此句不好。

花焚月如钩,锦帐情自抑,只剩两盏合卺酒。

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他闻到了一股不一般的花香味。

不可能,竹屋外的凤凰花已经烧成了齑粉,哪里来的凤凰花香?

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下意识回头去看案台上的红烛!

竹屋外的凤凰花是疑兵,荧惑真正的安排一直都藏在玉脂红烛之中。

薄楼立刻就想要灭掉红烛!

但是自己说的话言犹在耳:你我相守一日,这烛便燃一日。

对蜡烛手下留情了,凰醉酒便万万喝不得。

苏酥手中的玉盏被打翻在地,她幽幽一声轻叹:“可惜,合卺酒未饮,咱们合婚之礼到底是有缺憾的。”

藕臂玉手攀上了薄楼的肩膀,她笑着道:

“不过没关系,我还藏着一点呢,交杯近距离,咱们负距离。”

说完,她便主动吻了上去。

口中馥郁的酒香在彼此唇齿中蔓延肆意……

*

苏酥觉得真没意思。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非常像喝酒断片!

明明发生了很多事,非常热烈、疯狂,但偏偏如何发生的过程,犹如被撕去了一页,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的肩头赤裸在薄被之外,本来觉得冷飕飕的,现在又感觉不到了。

伸手看了看自己莹白越发透明的手背,魂体欲散。

她知道,这事儿干成了。

薄楼早就不知去向,肯定会非常生气吧?

大婚洞房夜,男人被女人设计下药一夜风流,男人负气而走……这不是小说开头通用模板么?

只不过她和薄楼之间的故事,没有小说还有几百万字可以写。

这一夜风流之后,生死离别的终章也已不远。

她起身披了件外衣,坐在床沿低头摩挲着掌心骨戒。

“一夜吃成大胖子,我看你撑得都快裂开了。”

骨戒被滋润得油光水滑,玉润欲滴。

苏酥越发的心驰神往,对断片的一夜鏖战更是充满了好奇。

可惜呐,凰醉加上凤凰花香,极致引惑下只剩男女间的一响贪欢,哪有什么理智可言?

理智丧失下,薄楼魅妖本能会自动启发,行合修之法吸食力量。

冥渡元魂一直霸占着魔神石,所有首当其中,也是他率先被吸入骨戒。

苏酥魂身失去了神魔石的力量,从实体再度变得缥缈寡淡……

不过这是一件好事。

至少和魔君魂魄两分之后,她就能回到自己原本身躯之中。

至于能不能立刻醒来,就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