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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时,从头上流下来的血已经凝固。强忍着剧痛,周某推开车门,晃晃悠悠地去找人求助。看焰火的人群早已散去,此前熙熙攘攘的湖畔显得分外寂寥。他走了好一会儿,看到路边有户人家开着灯,便加快步子,跌跌撞撞地闯了进去,哀求这户人家替他报警。屋里的人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听清事情原委以后,马上帮他叫了救护车,并且报了警。
南昌警方后来告诉我说,这两个劫匪十分狡猾。在将司机打晕以后,他们关上了大灯和车窗,将车子熄火,调整了驾驶位,让司机平躺在座位上。这样,当焰火结束之后,人群散去之时,没有人会发现车里躺着一个受伤的司机。
恐怕,在完成以上这些“步骤”,把车门关上以后,练子华和冼庭芳仍然会手挽着手,混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抬头观看那一场绚烂的焰火。刚才发生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两个人游玩的兴致。或者说,抢劫了一个出租车司机,就像到商场里购物、去餐厅吃了顿饭一样稀疏平常。在这个跨年夜的晚上,这场劫案不过是给他们浪漫的二人世界增加了一点刺激罢了。
“刑警同志,这两个家伙可把我给害惨了。你们一定要把人给抓住,让他们坐牢去呀!”在讲述完当晚的经历以后,周某对我说道。
我没有告诉他,正是这两个人在珠海犯下了惊天大案,亲手杀害了三条人命。如果他知道的话,或许会觉得在碰到练、冼二人的那天晚上,能够保住这条性命,已属不幸中的万幸。练子华所说的“放过你了”,本意就是放他一命。
司机的讲述,是对练子华和冼庭芳的生动刻画,加深了我对这两个人的性格、脾气等方面的了解。
练子华是个既固执又随性的人,所以才会因一言不合而临时决定抢劫;生性凶残,又异常冷静,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慌不忙地实施抢劫,淡定地处理好犯罪现场后离开。
冼庭芳则比较谨慎,不希望练子华惹是生非,可是当司机把钱和手表都交出来的时候,她快速地一伸手就接了过去。或许,抢夺他人财物,可以给她带来某种犯罪的快感。这也正是她选择放弃平淡的生活,与练子华远走高飞的原因。
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练、冼二人的生活比较铺张,日常花销极大。司机说他俩当日去的饭店,在当地非常出名,吃一顿饭很贵;俩人的穿着都很体面,看上去像“有钱人”;只是为了看一场焰火,就肯花一千块钱打车去南昌。要知道,一千块钱可是普通人两个月的工资。由此可见这两个人的生活该有多奢靡。
要在逃亡途中,维持这种奢靡的生活方式,肯定需要花很多的钱。等到钱用光了,练、冼二人肯定会再次犯案。练子华有枪,冼庭芳有美色,他俩搞钱的方式也无外乎“仙人跳”的伎俩。
唯一不能肯定的是,等到他俩下一次犯案,不知道又会流窜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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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五个月,练子华和冼庭芳终于又再次犯案。
这次犯案的地点在福建泉州。二人涉嫌于1996年的5月11日至12日之间,在该市抢劫并再次杀害了3条人命。
12日当天,我跟小马正在汕头出差,对一起谋杀案进行调查取证。约莫是下午6点的时候,我俩收到队里消息,练、冼二人流窜到了泉州,又杀了三个人。案情重大,我俩也不敢怠慢,马上驱车直赴泉州,协助当地警方办案。
出发以前,我与QZ市刑警队的胡宗邦队长取得了联系,将练、冼二人在珠海作案时的方式、手法告诉了他。本意是想为他节省时间,尽快掌握案情,找到凶手的藏身之处。毕竟,练、冼二人如此狡猾,稍慢一步,就有可能放他俩跑掉。
汕头离泉州有300多公里,夜里10点以前,我俩就赶到了QZ市公安局。公安局大楼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一副忙中有序的景象,令我感到似曾相识。一年前,练、冼二人在珠海作案时,为了尽早破案、抓获真凶,我们也是这样没日没夜、通宵达旦地调查。
得知我们已经到达,胡队长亲自下楼来接。他看上去比我稍长几岁,面相比较严肃,透着一股狠劲。见到我后,他连声道谢,因我此前在电话里提供的信息,目前调查已取得重要进展。我听完后也很高兴,马上向他打听起案情。
“先上楼吧,”他说,“我们马上要召开案情分析会,会上我会作详细说明。”
楼上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有公安局的大小领导、各科室负责人和刑警队成员。时间宝贵,我俩刚一落座,胡队长便给大家通报了案情。
案发时间为5月11号晚上8点至12号早上10点之间,现场位于燎原路一栋临街的二层商铺。该商铺长期被万年茶业公司租用。
被害人有三名,分别是:
徐万年,男,40岁,万年茶业公司的法人代表。
莫芸,女,33岁,某餐饮企业的负责人。
谢智恒,男,38岁,某车行老板。
三名被害人于12号中午1点左右,被发现死于该商铺二楼的房间内。徐万年、莫芸的死因系机械性窒息,二人身上都有被捆绑的痕迹。谢智恒则是因颈动脉被利器刺中,失血过多而死。
报案人为死者徐万年的妻子祝敏。据祝敏所说,徐万年于11号晚上7点离家,到公司门面打麻将,之后便彻夜未归。一直到12号的上午10点,她开始联系徐万年,多次拨打公司电话和丈夫的BP机,均无回应。中午吃完饭后,她来到公司,看到丈夫的黑色奔驰汽车就停在公司门口,可是大门紧闭。她用钥匙打开一楼大门,走上二楼,看到客厅里一片狼藉,地上有大片血迹。惊恐万分的她没敢再往里走,而是手足无措地跑下楼去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