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剥了皮，脸上还有刀痕？这本该是必死的！”
“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信。这人身上真的一丝真气波动都没有，可能他真的只是个碰上好郎中的凡人？黯星教里都有人仙高手，有个绝世名医也是合理吧？”
李戮玄沉吟道：“我之前也见过不少这类人，但无一例外都死了，此人绝非常人。”
“...你平日里在中原都在做些什么啊...我可以出手短暂拦住索木耶一阵子，你如今这三境的水准，能快些解决么？”
“若都只是五境以下，我自问能行。”
“既然如此，那不如现在就去看看。”术赤忽然郑重说道：“只是丑话说在前头，我与你之间这结盟仅限对付黯星教，若是你对陛下出手或者对随便哪个兀金之人出手，别怪我跟索木耶一同将你留下！”
“我既然答应了前辈，自然不会食言，日后若是有朝一日连超凡之人都卷入这战场，到时无非就是各凭本事了，前辈以为如何？”
“好。”术赤点头答应，随后跳到地上：“你力量有些玄妙，遮蔽自身气息的本事甚至不亚于我，我就不帮你遮蔽了，只给你加一道仙护，能帮你赶路时省些力气。”
说完他双爪抓着李戮玄的脚腕，吱吱呀呀的以一种奇怪的调子唱了起来。
随着声调日益急促，李戮玄只觉得脚腕上逐渐发热，一股带着荒野气息的罡气氤氲在双腿几处穴位旁边，等术赤松手之后，李戮玄只看到刚刚那小爪子抓过的地方多了两条蜿蜒的蛇纹。
他轻轻跳了跳，超凡之人本就气清形轻，此刻身子竟然再度轻便了许多。
“以前我只是用罡气给自己的坐骑加速，没想到萨满一脉竟然有这等神术。”
“不是什么神术，都是仙家赐给我们的。”术赤再度跃上他的肩膀，爪子递过来一节不知道什么动物的指骨：“我已经注入了部分罡气，你拿着它塞入耳中，等会若是动起手来，就靠它来交流了。”
术赤说完，便躬着身子消失在了院中，李戮玄看了一眼自己这刚刚分到手的小院，换了一身黑色行头离去了。
寝宫之内。
阿勒那拜师之后，林雨参就带着他出去了，此刻偏房里只剩了空念和也哈鲁两人。
“空先生，那孩子真的没有修行的天分么？”
“陛下既然在他身上有别的期许，又为何要让他踏入修行之路呢？不瞒陛下，小皇子确实有些天分，我摸过他的骨，只是走上了这条路，尘世的权力和尊位就注定与我们无缘，知道了这些，陛下还想让那孩子修行么？”
“啊？这是为何？”
“我记得初次见到陛下时，陛下还问过上师，想看看自己有无修行的天分。”
“对，当时上师说我的星命不在于此。”也哈鲁自嘲地笑了笑：“当时初闻还有些失落，后来才慢慢看开。”
“陛下果然有帝王般的胸襟。”
“空先生还是别取笑朕了。”
“不是取笑陛下。”空念认真解释着：“陛下如今贵为一国的皇帝，才多次跟上师和我说过治国的困扰，对吧？”
“是。”
“也正因如此，上师才会带空雨师弟过来，他虽然无法修行，但治国之策上确实也是上乘，有二甲的进士功名。”空念指了指自己的中丹田：“其实我们修行之人也是如此，以统一国的心态去统御自己的全身，沉入内景之时，自己便是自己身心的皇帝了。”
“陛下治理一国尚且觉得费心思，又哪来的心思去统御自己的身心呢？”
也哈鲁若有所思：“空先生是说一心不能二用，朕没有更多心力去修行么？”
“正是。”空念喝了口茶：“不是我自夸，我乃是大昭张尚书之子，若是从政，估计会比我那胆小的哥哥要有些前途。所以我说若是陛下对阿勒那有如此深的期许，就不该动让他修行的心。”
也哈鲁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又释怀地笑着。
“说实话，刚刚有一瞬朕是动了心思让那两个蠢笨的儿子跟着空先生修行，但又怕他们不懂空先生刚刚说的道理，将来仗着武力对阿勒那动手。”
“这是陛下身为父亲的苦心，不过那两位皇子也没有得气的天赋。而三皇子，陛下也不过是只能让他选一条路而已，是我，还是我师弟，此刻做决断还来得及。”
“不必多想了，就让他做林先生的弟子好了。”
李戮玄藏身在寝宫的角落，静静地听着偏房内的一切动静。
他想过黯星教在这儿的会是谁，只是没想到竟然是空念这老冤家。
也哈鲁的寝宫比他想的要朴素些，只有几间卧房和一间用来议事的偏房。听也哈鲁刚刚与空念所说，是要给他儿子寻个昭人师父的意思。
不远处小些的卧房里，传来了孩童略显稚嫩和拗口的读书声。
“林师父，这‘内圣外王’是说何意？”
“...这段你不需要知道是何意，是那些读书人自称自夸的话而已，说要以道德治身治国。”
“学生以为这话是对的啊，师父所说何意？”
“昭人朝廷里的大官各个都是饱读诗书的，这套内圣外王的说法他们更是倒背如流，为何却一个个都在阉人裆下做人？”林雨参冷声说道：“为师以前也被这狗屁道理蒙了心，后来才知道，莫听其言，观其行才是正途！”
“学生还是不懂。”
“就像你的两个哥哥，一个个说着敬爱你的父亲，将来若是继承大统一定会爱护兄弟，勤于政事，你的父亲为何不信他们？”
“是因为哥哥们做的事伤了父亲的心吧？”
“对，这便是观其行了。”
李戮玄真炁潜入房间内，此刻卧房内的一切都在他感知之中。
里面一个穿着星袍的肥胖男子和一名小些的蛮族孩子正坐在书桌旁读书。蟒尾不知不觉间滑入掌心，李戮玄看着那满脸好学之心的孩子，刚刚也哈鲁和空念的对话已经让他猜到这大概就是兀金未来的皇帝。
按下内心涌起的杀意，李戮玄知道，他终究是无法对这个孩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