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日还幻想着张楠高中后风光迎娶她的场景,可今日这寒酸的聘礼,哪里配得上她许家大小姐的身份?
在她眼中,嫡庶是一样的,都是同一个爹生的,而且许禾也只是养在嫡母名下,也是庶出,甚至,爹爹还更疼她,所以她从不觉得自己比许禾差在哪。
“父亲……”她忍不住从屏风后走出来,眼眶微红,声音却刻意放柔,“张郎他……”
许昌盛冷冷扫她一眼,她咬着唇,立刻噤声,不敢再言语。
许禾站在一旁,垂眸,仿佛这场闹剧与她无关。
想了想,她余光掠过张楠腰间的玉佩——那是去年张老夫人寿宴上,她亲手送的贺礼,如今倒成了他装点门面的物件。
张楠察觉到她的视线,想到她曾经追着他的日子,她也曾经深爱过他的。
他转头看向她,眼底竟浮出一丝愧疚,低声道:“禾儿妹妹,我……”
许烟听到他嘴里的称呼,便猛地出声:“张郎!”。
她指尖发颤,水莹莹的目光看着他。
张郎总是太过心善,可不能叫许禾这贱骨头又把他勾了去,她得管着些张郎。
张楠对上许烟娇柔委屈的目光,只得止住了刚才想说的话。
许昌盛见状,冷哼一声:“张贤侄,既已换了婚约,就该谨守本分。”
张楠立刻收回目光,低头称是。
厅内气氛凝滞,直到外头传来一阵骚动——
“长公主府来人了!”
一名身着杏色比甲的嬷嬷带着两名宫女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笑吟吟道:“殿下听闻今日张许两家定亲,特意命老奴前来道贺,另送一对金镶玉如意来。”
许烟眼睛一亮,可嬷嬷下一句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殿下说,今儿个高兴,这如意是赐给许二姑娘的,愿她日后姻缘美满。”
长公主是打脸来的!给张楠和许烟是嘴上道贺,给许禾却是实打实的送玉如意。
满厅寂静。
张楠的脸色变了变,许烟更是摇摇欲坠。
凭什么!她许禾哪点比得上她,长公主是不是没看清许禾的为人,她懒散又没礼貌,哪里值得长公主的赏赐!
许禾无视许烟眼中的愤恨,大方接过锦盒,唇角微弯,朝长公主府的方向行了个礼,后轻声道:“谢殿下恩典。”
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张楠和许烟,又补了一句:“殿下还问,张公子与许大小姐的婚期定在何时?她老人家也好提前备礼。”
张父额头冒汗,张楠勉强笑道:“待过两月……”
嬷嬷笑了笑,没再多言,带着人离开了。
厅内气氛彻底冷了下来。
许烟死死盯着许禾手中的锦盒,胸口剧烈起伏。她想要的明明是琼林宴上状元夫人的风光。
还有长公主,明明可以现在就给她添妆的,却反倒赏赐东西给了许禾,一点都不公平!
至于宴会那些事……
她只不过是想要借此将许禾踩在脚下一次而已,她和张楠本就心意相通,是许禾不要脸,不得张郎喜爱却偏痴缠着张郎。
今日这些骂名,皆该是许禾的!
想到日后定然黯淡的婚礼,她更是咬碎了牙!
若是按正常程序,她就算不能风光大嫁,也不会是这般,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而许禾,竟借此获得了得了长公主的青睐,长公主真是眼瞎!
她咬紧牙关,眼底再次闪过怨毒。
许禾没空理会许烟那因嫉妒变得丑陋的面孔,她追上长公主府的嬷嬷。
“嬷嬷,劳烦您跟长公主殿下说一声抱歉,许禾还需准备些时日,待万无一失之时,定会上门,遵守约定。”
《玄门全部》里面有招魂渡魂的记载,她学一段时日,定会成功。
“老奴知晓了,定会如实转达,许姑娘请放心。”嬷嬷恭恭敬敬道。
许禾将人送到门外,才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星儿忍不住道:“姑娘,听说长公主府的这个嬷嬷,以前是宫里的掌事姑姑,寻常官家子女见她都得小心伺候着呢。”
她做贼似的左右看看,才小声道:“刚才她对姑娘您,不一样,姑娘您真厉害。”
许禾笑着点点她的脑门,“这就厉害了?没出息!”
这些宫里出来的人,都是人精,不过是知道长公主如今看重她而已,但无妨,她会一直这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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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练字,许禾宅在闺房里,过了两天安生日子。但是,该干的活还得干。
第三日,徐府派来的青绸马车停在许府偏门。
许禾刚掀开车帘,就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不是鱼腥,倒像是《玄门全部》里提过的“地脉淤气”。
引路的婆子边走边叹:“自打去岁阁老致仕,家里就没安生过。先是西厢房无故走水,后是老夫人养的百年山茶枯死,如今连小少爷都……”
许禾掐指一算,这哪是寻常家宅不宁?分明是被人改了风水局。
转过影壁,她突然驻足。假山石上蹲着的石貔貅,左眼竟被人用朱砂点了瞳仁!
这几日她抄《玄门全部》,已经抄完三四遍了,她记得,第三卷明明白白写着:镇宅石兽点睛,大凶。
“这貔貅何时雕的?”
“去年冬月,阁老学生送的。”婆子突然压低声音,“说来也怪,自打摆上这物件,家里就……”
许禾没说话,趁婆子不注意,指尖在貔貅右眼一抹。铜钱“滋“地腾起一缕青烟。
嚯,老祖宗果然有智慧!
正厅里,徐阁老正在训斥管家:“说了多少遍,小少爷的膳食要……”见许禾进来,老人疲惫地揉揉眉心:“许姑娘,又见面了。”
许禾福了福身,目光扫过厅内陈设,还算正常。
“阁老,晚辈可否看看府上堪舆图?”
许禾拿着舆图回到家里,然后翻看对照各种玄学道学卦学的书籍,还临时抱佛脚学了些术法。
当夜子时,许禾带着萧晴摸到后花园,月光下,新挖的荷花池泛着诡异青芒。
如果不是恶补了玄门的知识,许禾会觉得这荷花池还怪漂亮的,但现在,她只感到阴森恐怖。
许禾有点紧张,她第一次这般做法,但,总得有第一次。
深呼吸几次,她掏出三枚铜钱往水面一抛——
“哗啦!”
沉下去了。
再抛出四枚,也都沉了,但这次,水下明显有异动。
好像是对的,她可真是个天才!
没敢得意太久,许禾赶紧盯着水面,突然,水沸腾了,竟浮出七根生锈的棺材钉的影子!
萧晴倒吸冷气:“这......”
“七星钉魂局。”许禾冷笑,“看来,有人要徐家断子绝孙。”
她解下腰间玉牌往水中一照,牌面突然显出暗红纹路——正是徐府地下的暗渠走向。那些棺材钉所在,恰是七个泉眼位置。
许禾直起身子,“再晚三日,这宅子就要出人命了。”
“先回去吧,明日天光大亮再来。”拍了拍手,许禾转身就走。
萧晴跟在后面问:“为什么要明日再来,现在光明正大去找徐阁老也可以的,他们似乎很急。”
“因为我怕黑。”许禾摇头晃脑道。
萧晴:……你,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