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跳严重失控!

林见蘅的大学生活,在兵荒马乱的适应期里,勉强算是安营扎寨了。自动化系的课表排得满满当当,高数像座巍峨的大山,工图画的她手腕发酸。在人群里,他仿佛天然带着光晕——小组讨论时,她的见解清晰,笑容明亮,总能带动气氛;和307的室友们相处,她倾听陈晞对当季新款的点评,和李思思一起吐槽食堂的“暗黑料理”,也能安静的欣赏张可欣沉浸书海的专注,她的开朗像阳光,温暖而真实,是她性格里不可或缺的一面。

然而,阳光之下亦有微澜。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喧嚣散去,独处自习室,或是夜深人静躺在寝室的床上时,一种敏锐的感知力便会悄然浮现。她会不自觉的捕捉到他人话语里细微的情绪转折,会反复咀嚼自己某句话说的是否不够妥帖,会对新环境的每一个细节进行无声的观察和归档。这份高敏感,是她与生俱来的另一面,如同敏锐的雷达,让她在热闹中也保持着内心一份清醒的疏离感。

而此刻,这份雷达的焦点,正悄然锁定在一个名字上——江临川。那个材料系传说中的“King”,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李思思口中那种“酸酸胀胀又有点甜”的滋味,又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体验?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平静心湖的小石子,漾开一圈圈难以言喻的涟漪。

这份涟漪,很快就在一个看似普通的午后,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神迹”搅成了惊涛骇浪。

林见蘅快把图书馆三楼的机械工程区翻了个底朝天。下周的《机械设计基础》研讨课,老教授点名要参考一本早就绝版的《经典机构图谱解析》。她问遍了学长学姐,都说图书馆可能还剩孤本。

额头沁出细汗,指尖划过一排排书脊,心里的小太阳有点蔫。就在她踮着脚,试图够到最顶层那排落满灰尘的书时——

一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越过她的头顶,轻松地抽出了旁边一本厚厚的、封面都有些磨损的深蓝色书籍。

林见蘅下意识回头。

呼吸瞬间停滞。

江临川。

他就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午后阳光透过高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隐形。个子真的很高,目测185绝对不虚。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随意挽起在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气质……李思思形容的还真准——沉稳清贵,像雪山松柏,也像淬了冰的利刃,带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感。

他垂着眼,目光落在刚抽出的那本书上。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身前僵成了石像的林见蘅。书名赫然是——《经典机构图谱解析》!

林见蘅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猛地松开,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她脑子里嗡嗡作响无数弹幕飞过:

〖是他!活的江临川!〗

〖他怎么会在这里?材料系的跑机械区干嘛?〗

〖他手里拿的是我要找的书!孤本!最后一本?!〗

〖完了完了,他先拿到了〗

〖现在开口借书会不会被冻死?〗

就在她内心戏演到“要不要为了学业壮烈牺牲,冒死开口”时,江临川动了。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只是淡掉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手腕一转,那本让林见蘅跑断腿的绝版书,就极其自然、极其顺手地,被搁在了她面前的书架空挡处。位置不高不低,正好就是她抬手就能拿到的高度。

动作流畅的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然后,他转身。走了。脚步沉稳,背影挺拔,没留下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

林见蘅:“……???”

她还呆立在原地,保持着垫脚够书的滑稽姿势。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极淡的、清冽的雪松混合着实验室某种干净溶剂的味道。

书……就这么给她了?

没有“同学,你要找这个?”,没有“不客气”,更没有传说中“镀了冰的礼貌”……他就这么,想完成一个预设程序一样,“顺手”把书放她跟前,然后消失?

巨大的困惑和一丝荒谬的窃喜如同冰火两重天,瞬间淹没了林见蘅。她手忙脚乱地抓起那本,仿佛还带着他指尖温度的书,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余光法则”第一次被动触发到极致:她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直到那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书架后。原来他的背影是这样的……肩线平直,走路带风,连后脑勺的发旋都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感。可刚刚那个“顺手”……又算什么?

图书馆事件像颗深水炸弹,在林见蘅心里炸开了锅,余震不断。她试图用“巧合”、“高冷学长的怪癖”、“他可能只是不想拿那本书了”等理由说服自己,但收效甚微。那个问号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像藤蔓一样疯长。

几天后,在实验室一层的自助打印店,林见蘅遭遇了大学生涯第二次“滑铁卢”。

赶着交一份重要的CAD图纸,U盘插进机器,点击打印,机器却发出“咔咔”的、如同垂死挣扎般的异响。屏幕上跳出刺眼的红色提示:【卡纸!严重卡纸!】

“不是吧……”林见蘅瞬间头皮发麻。周围几台机器都有人,队伍在后面排着,投射过来的目光让她脸上挤出来的尴尬笑容摇摇欲坠。她手忙脚乱地按照屏幕提示试图打开机器前盖,那盖子纹丝不动,像被焊死了一样。

汗水顺着鬓角滑落,社死的阴影仿佛又要重现。

就在她急得快要原地升天,考虑要不要使出民间修理大法时——

一只熟悉的手,再次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依旧是骨节分明,干净修长。手搭在打印机的某个隐蔽卡扣上,轻轻一按,再利落的向上一提。“咔哒”一声轻响,那顽固的前盖应声而开。

林见蘅猛然抬头。

江临川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侧,距离比图书馆那次更近。她能清晰地看到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冷峻面孔,下颌线绷得有些紧。

他无暇将眼神分给她,目光专注的盯着机器内部。只见他手指异常灵巧的探入,精准的捏住那张扭曲的纸张,手腕一抖,一扯,那罪魁祸首就被利落地抽了出来。动作快、准、稳,带着一种理工科特有的、令人安心的利落感。

“好了。”他直起身,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像冰凉的玉石相击。留下两个字,他稳步走向一旁空闲的机器,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蚊子。

打印机屏幕上的红色警告消失了,恢复正常待机状态。

林见蘅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U盘,脸颊滚烫,心脏在胸腔里玩起了蹦极。周围的目光似乎聚焦在她身上,又似乎都在看那个离去的、自带降温效果的背影。

【又是他。】

【他为什么总能“恰好”出现在我狼狈的时候?!】

【“好了”?这就完了?】

【他的手……操作仪器的时候也太好看了吧……冷静点林见蘅! 】

【这是巧合吗?一次是巧合,两次是什么呢?】

【冷静点,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天才大帅哥而已】

她不敢想下去。巨大的疑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隐秘的悸动交织在一起,让她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她几乎是同手同脚的操作完打印,抓起那叠还带着机器余温的图纸,逃也似的离开了打印店。离开前,她最后用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江临川所在的方向——他正站在另一台打印机前,侧影挺拔,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神情专注而疏离。

直到冲进宿舍楼下的树荫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她才小口地喘起气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是要挣脱束缚跳出来宣告什么。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巨大困惑、荒谬窃喜和强烈不安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向来敏锐却有序的思维世界。

江临川……你到底想干什么?

而我的这颗心,为什么在你每一次“顺手”之后,都像被按下了最高级别的警报,陷入彻底的、该死的——

严重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