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那年春
- 龙族:从蛇岐八家开始弥补遗憾
- 内存已超标丶
- 1887字
- 2025-05-28 19:14:02
砰!
障子门重重砸在榻榻米上。
屋外的星野遥听见动静,一脚踹断了门顶的杉木滑道,下落的木屑和激起的灰尘在光柱里飞舞。
秋水一样的眸子泛着冷冽的光,鹰隼般扫视屋内,原本束在后背的武士刀已在腰间,星野遥手握刀柄,拇指顶在刀镡上。
确认了屋内情况,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宁远的背影上,男人抬起了手臂。
纤细白皙的手制止了她的行动也安抚了她的情绪。
那是一只好看的手,杀人的手,掌握权力的手,也是......控制自己的手。
滚落的茶壶在榻榻米上打转,最后慢慢停下,褐色的茶水从壶嘴里无力的流出,染湿地板。
宁远低头,看着茶渍斑驳的衣服,皱了皱眉,他抬起眼眸冷冷扫向阿菊婆,不知道这个女人发什么神经。
“......我不是......我不是......”
阿菊婆愤怒的站起身,嘴里一直重复着几个字,胸脯剧烈起伏,她指着宁远,手指颤抖,仿佛没见到踹塌门板的星野遥。
双目对视。
她看到了男人眼里的冷漠和拒绝。
这冷漠和拒绝仿佛有一种力量,逼的她跌跌撞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抵在墙壁上,身体一下子失去力气。
阿菊婆缓缓坐在角落里,抱住自己双腿,仿佛衣衫褴褛之人困厄于寒冬。
“妈妈!妈妈!”小千代跑进和室,望着披头散发的阿菊婆,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
小千代不是没见过阿菊婆更邋遢的样子,但此刻女人的眼睛已然泛起了灰色。
在小千代的印象里,阿菊婆或精明刻薄,或严苛冷峻,即便面对地位崇高的花魁或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也不曾落入下风。
在游廓这样的环境中挣得一份家业不仅仅需要坚强,但此刻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阿菊婆一直秉持的东西,碎了。
小千代第一次在阿菊婆眼里看到了绝望。
不知为何,以往那些让她做杂役时堪称吹毛求疵的责罚,此刻在小千代脑海里烟消云散,她只记得第一次来到游廓,历经冷雨夜,阿菊婆递给她的饭团。
那饭团嚼在嘴里很香甜,那饭团有些烫手,向上散发着热气,这热气熏得她视线有些模糊,她急忙跑到阿菊婆旁边跪下,抱住她的手臂。
“妈妈,妈妈。”小千代轻声呼唤。
阿菊婆纹丝不动,泛着死灰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板,不敢与宁远对视。
小千代豁然转头,泪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她愤怒地看向宁远,目光如剑,含着锋利的质问,女孩此刻眼里燃着火焰,像一只幼小的雌狮。
宁远低头沉思,不为所动。
半晌他看向阿菊婆,似乎猜到发生了什么,而阿菊婆亦缓缓抬头。
目光在空中再次接触,但男孩眼睛里的东西没变。
真像啊。
阿菊婆闭上眼睛,在心底感叹,他是那个人的孩子吗?
很多年前,那个人就是如此看她的,眼里没有温度,只说了一句恭喜,便亲自把她送上属于花魁的座辇。
“花魁道中”,她成了所有人艳羡的女孩。
座辇在樱树间缓缓穿行,樱树下是一望无际的人群。
捧着箱提灯的红裳侍女在前,撑着巨伞身着和服的侍从在侧,乐队演奏高亢的赞歌为她辟开人群,欢呼像海浪般涌起又向她扑来,她稳稳坐在轿辇中,面带微笑,比年绘画封面的女孩还要端庄。
太夫即花魁,是游女毕生的追求,而“花魁道中”是游女一生最荣耀的时刻,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不容有错,花魁是不允许回头的,只是......
她终究没忍住,回望了一眼。
座辇后的人群看到花魁为了他们回头爆发震耳欲聋的欢呼,男人们因为一睹花魁真容而欣喜若狂,女孩们的眼角里隐藏不住的嫉妒都要飞出眉毛。
她终究是失望了,她看到了,又没看到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把她送上花魁座辇的男人很好认,因为无论男人和女孩都将笑脸奉迎给她,只有一个背影,慢慢淡出人群。
与那个男人相处最后的记忆里,只有冷漠和拒绝的眼神。
那年春,游廓里只有小阿菊的名字盛放。
那年春,小阿菊独自坐在通向花魁至高荣誉的座辇之上,身体止不住地泛起冷意。
那年春,纷纷扬扬,樱花似雪。
阿菊婆再度睁开眼,看着男孩思考的神色,看着男孩眼里的冷漠,倏然冷笑一声。
她听到他成为游廓的权柄,她听到他成为笼罩东京的阴云,直到她再也听不到他的消息,她知道,他要么去了碧落青云之上,要么潜入了九幽黄泉之下,但无论是碧落还是黄泉,她和他终究两处茫茫不相见。
直到前几天,高仓健的到来,两个世界的人,或许,还能再度联系在一起,只是彼时艳冠游廓的花魁小阿菊,成为了一位垂垂老矣的阿菊婆。
她费劲心思收拾自己,看着那个在某些语气、眼神、动作与当年那个男人相似的少年,那必然是多年生活在一起才会影响的相似,得到了少年对她的评价。
对于游廓的女人,没有什么不能卖的。
这声冷笑是自嘲,自嘲这么多年自己愚蠢的相思。
啪!
一张黑色鎏金的卡片扔在桌上。
阿菊婆撑着小千代的肩膀站起身,从抽屉里掏出这张卡片,扔在宁远面前的茶几上。
“过几天在八寻殿将开始今年的太夫竞选,鲸屋虽然没落了,但还有参加的资格。”
“至于樱井小暮,那个孩子很幸运,被一个男人看上了,其它的我无可奉告。”
“小千代,我累了,这几天你陪客人,不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