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帮一 一对红

叶学文来了，高瘦白皙戴着眼镜，走路都自信地仰着头。

“不用找，来啦。”王小丽回头看向叶学文。

那个年代，学校鼓励同学之间“一帮一，一对红”，家离得近的同学就组成课后学习小组，一起学习互相帮助。

他们四人是一个课后学习小组，也各自有着懵懵懂懂的小心思。

叶学文是班长，长得像电影里的奶油小生，王小丽喜欢和他在一起。

肖木子是学习委员，全班第一。

李肖本学期才转学过来，基础薄弱，期中考试全校倒数第一。

自然要“一帮一，一对红”。

“想啥呢？写呀。”

肖木子用胳膊肘怼了怼，语气里充满了“恨其不争”。

“我，我在，思考。”

面对肖木子的少女脸庞，李肖条件反射的不自信。

“想明白了吗？”

叶学文仰着脸，推了推眼镜，眼神里的“小轻蔑”挡不住。

王小丽喜欢叶学文，叶学文却喜欢肖木子。

李肖来了之后，叶学文隐隐地生出许多嫉妒。

“光想也没用，你底子太差，先把这个公式背一背吧。”

叶学文写了一个公式递给李肖，他要在肖木子面前展示自己。

真好！

这个年龄，连嫉妒和傲慢都显得单纯可爱。

那时的李肖并非不爱学习，在村中学时也是公认的学霸。

怎奈城乡教育差距的确太大，需要时间追赶。

白书兰的突然患病，让他没有了时间，只能辍学撑起这个家。

几年后，没考上大学的肖木子和李肖都进了矿上的大集体企业。

两个人为了弥补遗憾，摽着劲儿自学，以优异的成绩取得了本科学历，甚至还读了在职研究生。

就在取得了硕士学位的那一年，下岗潮来袭。

那段经历，一直都是最美好的记忆。

“咋还发呆？”

肖木子使劲儿地敲了敲李肖眼前的作业本。

“嗯呐。”

李肖忙打开桌上的作业本。

英语作业。

上一世，他曾在多个国家打拼或逃亡，自然学会了很多语言。

初三英语作业，对他来说要不要太容易啊。

So easy！

几分钟，gameover。

下一本，数学。

有些公式的确记不清楚了，翻翻书，记忆的闸门很快大开，知识洪水喷薄而出。

轻松搞定。

再来一个，语文作业。

啥玩意？模仿课文写一首现代诗？

《面朝1984春暖花开》

从明天开始，做一个幸福的人

读书，赚钱，守护家人

从明天开始，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扇门，窗外2023，门外1984

我希望，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上一世带给我们的遗憾

我将一个一个的弥补

给每一个家人每一个日子留一个幸福的答案

……

“我，写~完啦。”李肖拧上笔帽。

“这么快？”叶学文不相信。

肖木子拿过他的作业，迅速翻了翻，见每道题都写了答案，略显不可思议。

“让班长给你检查检查”王小丽充满不信任地说。

那时的李肖，所有人都瞧不起他。

肖木子也从未看好他，她不会喜欢带着土气，学习差、又懦弱的他，尽管他有些小帅。

后来嫁给他，也是无奈。

谁会娶一个带着精神病母亲的女孩呢？

“这一世我要成为你的骄傲，从今天开始。”李肖心里想着，挑了挑眉毛。

一会儿功夫。

三人深深对视了几眼，齐齐看向李肖。

李肖假装不明白：“瞅啥？”

“这啥情况？”

李肖没回答，淡淡一笑。

王小丽一抖作业本：“问你呐。”

“我怀疑你有答案？”叶学文接茬说。

王小丽马上附和：“嗯呐，你肯定抄答案啦。拿出来！”

肖木子一脸狐疑：“那也不对，咱们亲眼看着呢，没抄呀。”

李肖配合地点点头。

“也是哈。”王小丽又表示赞成肖木子，“没看到抄答案啊。”

“那是不是，老师偷偷告诉你答案，你记心里啦？”

叶学文抬起下巴，斜眼看着李肖。

“那，三科老师一起告诉答案，为啥呢？”肖木子说出疑惑。

沉默。

墙上挂钟的摆锤，运动的声音很大。

“有没有可能~~”李肖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很慢，“是~我~会。”

“哈哈哈哈~~”

王小丽像踩了电门般笑起来：“我就预料到你会这么说。哈哈哈~”

独自笑了半分钟，王小丽发现叶学文和肖木子都没笑，尴尬起来。

“会~的可能性不大。”

叶学文看向肖木子，寻求她的认同。

“李肖，你做做这道题。”肖木子拿出一套油印的数学题，指着其中一道大题说。

那个年代，没有什么补习班，学习资料也是极其匮乏。

有时候，老师会给优秀的学生出一些额外题目，大多有些难度。

李肖扫了一眼题目，拿起笔边写边说：

“∵抛物线y=ax²-2as+c经过点A（4，0），（0，4）……”

“∴点P的坐标为（1+√3，3）。”

“OK，解答完毕。”

肖木子翻答案。

天！连步骤都不差一个。

不吱声，王小丽安静地看着班长和学委。

叶学文使劲儿抿了一下嘴唇，把卷子翻到最后一页，指着“选答题”：“你试试这道题。”

“这是解析几何，高中课程，除了竞赛不会考。”

李肖淡定地说。

叶学文长出一口气：“就是说，你也不……”

“通常，一个简单的方程对应平面上的一条曲线。”

还没等叶学文说完，李肖开始答题：

“但这不一定如此：方程x=x对应整个平面，方程x2+y2=0只对应(0，0)一点……”

又是秒答。

连草纸上的字，都变得成熟稳重。

叶学文对答案。

一对一个不吱声！

李肖来到煤矿子弟中学半年，大小考，不是垫底就是倒数，咋突然……连高中题都会做。

“这到底咋回事？你能不能给我个解释？”肖木子有点急了。

“说了你们也不信。”

“不信也得说。”王小丽倔强地对视着李肖。

“唉~”

李肖叹口气，语调高深莫测：

“我身体里的灵魂，其实来自2023年。”

王小丽嗔怒道：“别装神弄鬼！”

李肖没理她，用手指着外屋地那个作为自己卧室的小隔间：

“只要我进屋关门，窗外便是2023年……”

他讲酒店窗外美丽的热带风光，讲2023年人们的生活，讲手机、电脑、家家都有小汽车……

少年毕竟是少年，脑洞大开的年龄，很快就被李肖带偏了节奏。

“当当当”墙上挂钟报时。

“我得去师傅家啦！”李肖跳下炕，“See you tomorrow。”纯正装逼伦敦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