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追悼会

马克想起了这些年来，每一次兽潮来袭时的惨烈，想起了那些倒在自己面前的、一个个鲜活的同伴，想起了昨天，那个永远躺在仓库里的冰冷身影……

如果……如果早点有这东西……那将挽救多少兄弟姐妹的生命！

马克的笑声渐渐停歇，他转过头，目光越过狂欢的人群，望向了那个独自站在瞭望塔上的孤高身影。

“来吧！”马克忽然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城外无尽的黑暗发出一声怒吼，“你们这些狗杂碎。来多少，电死你们多少！”

他的吼声，引爆了所有人的热情。

“电死它们。”

“来啊！”

城墙上，群情激奋。

然而，秦川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吸收完【晶核】的能量之后，秦川的精神力，已然恢复了七八成。

但脸上，没有丝毫喜悦。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黑暗，望向更远的地方。

这点力量……还远远不够。

这些1级的噬极兽，不过是炮灰而已。杀死再多，也无法获得真正的满足感。

那只5级的【暗影螳螂】，才是秦川心中必须拔除的毒刺。

只要那只怪物还活着一天，艾冰的死，就不算结束。

【我需要更强的力量……我需要创造出……能一击必杀5级噬极兽，甚至更高级别怪物的……真正的大杀器。】

秦川的心中，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正在悄然滋生。

……

这场所谓的“攻城战”，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十点。

后续，又来了几波零零散散的噬极兽，其中甚至夹杂着几只皮糙肉厚的2级【食尸魔】。

但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无论来的是什么，只要踏入雷射塔两百米的攻击范围，就会在瞬间被精准、高效、且致命的蓝色光束化为焦炭。

城墙上的士兵们，从一开始的紧张，到中途的狂欢，再到最后的麻木。

他们就那么抱着枪，靠在墙边，像是在看一场极其漫长而又枯燥的电影。

当最后一头噬极兽倒下，整个世界彻底恢复了宁静后，所有人都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结束了？

就这么结束了？

没有耗费一枪一弹。

没有一个人受伤，更没有一个人牺牲。

城墙之外，噬极兽的尸体堆积如山，形成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尸墙”，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混合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

但城墙之上，却是一片祥和。

“老规矩，明天才能打扫战场。”马克的声音打破了宁静，“还有，早上6点之前，谁都不要出去，这雷射塔虽然只会锁定噬极兽，但谁也说不清楚会不会出差子。”

“收到！”

“收到！”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希望”的光彩。

有了这四座“守护神塔”，【堕落城】，或许真的能成为这片废土上，永不陷落的最后堡垒。

而缔造了这一切的那个男人，早已悄然离开了城墙。

……

夜，更深了。

【堕落城】庇护所内，一间被临时改造出来的、宽敞的房间里，灯火通明。

但这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凝重而悲伤的氛围。

一场迟来的追悼会，正在这里举行。

房间的最前方，一张用白色桌布铺就的长桌上，静静地摆放着七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人，有男有女，有的看起来还很年轻，脸上带着一丝青涩；有的则饱经风霜，眼神坚毅。他们穿着同样的作战服，这是他们留存于世的、最后的影像。

在每一张照片前，都点燃着一根白色的蜡烛，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张肃穆而哀伤的脸。

马克站在最前方，他脱下了作战服，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色制服，那只受伤的手臂依旧吊着，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萧索。

他的身后，是莉莉安，是那几个从仓库里幸存下来的士兵，以及庇护所里所有非执勤的战斗人员。

他们静静地站着，低着头，用沉默，向逝去的战友致以最沉痛的哀悼。

“今天，我们在这里，送别我们的战友，我们的兄弟姐妹。”

马克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

“第一位，罗根。一个总喜欢吹牛，说自己年轻时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的傻大个。可就在昨天，他为了掩护同伴撤退，用身体堵住了涌上来的蛇狗，自己却被撕成了碎片……”

“第二位，张磊。他总说，等攒够了贡献点，就想换一瓶真正的可乐尝尝，他说他只在书上见过那东西……”

“第三位，萨拉……”

马克一个一个地念着牺牲者的名字，每念出一个名字，他就讲述一个关于对方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些琐碎的、平凡的记忆，此刻却像一把把尖刀，刺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上。

他们不是冰冷的伤亡数字，而是一个个曾经鲜活的、有血有肉、有梦想、有牵挂的人。

莉莉安站在人群的最前面，目光死死地盯着七张照片最中间的那一张。

照片上的女孩，面容冷峻，眼神锐利，正是艾冰。

那是一张证件照，拍得有些失真，远不如她本人那般英姿飒爽。

“最后一位……”马克的呼吸猛地一滞，声音也变得异常艰难，“我们的基建部长官……艾冰同志。”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那张冷峻的黑白照片上。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十六岁，还是个小丫头，却比任何一个男人都能打，都能吃苦。”马克的眼眶红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她总是板着一张脸，说话像冰块一样，好像所有人都欠她钱。但所有人都知道，每次出任务，冲在最前面的永远是她，断后的，也永远是她。”

“她……她救过我的命，不止一次。”

“她也救过你们很多人的命。”

马克的声音，再也无法保持平稳，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对着那张照片，深深地鞠了一躬。

“艾冰队长……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身后，所有士兵齐声低吼，声音悲怆，他们纷纷低下头，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而艾冰的遗体，正躺在墙壁后方的仓库里，至于其他战友，连尸体都没能扛回来。

.....

大家开始默哀，有的在偷偷擦眼泪。

秦川一直站在房间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没有哭，也没有说话。

这份沉重的代价，让他一夜之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只有足以碾压一切的、绝对的力量，才是守护一切的唯一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