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上我下

艾冰咬了咬牙，走到床边。按照以往的习惯，她会在睡前脱去厚重的军装，换上宽松舒适的睡衣。但是今天……

看了一眼上铺那道结实的木板，又想了想躺在上面那个男人的存在，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艾冰只是利落地脱掉了最外层的军装外套和军靴，穿着贴身的作战背心和长裤，就这么和衣躺了下去。

艾冰闭上眼睛，试图强迫自己入睡，但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从澡堂里那惊心动魄的对峙，到他那句“长官，你的肥皂掉了”，再到刚才那句歧义横生的“你上我下”……

艾冰感觉自己今晚注定要失眠了。

就在她心烦意乱，辗转反侧之际，一个幽幽的声音，冷不丁地从上铺传了下来。

“长官，问个事儿呗。”

是秦川。

艾冰的身体瞬间绷紧，闭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睡觉，别废话。”

“我就问这一个问题。”秦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和执着，“你回答完毕，我马上就睡，保证不打扰你。”

黑暗中，艾冰沉默了片刻。她知道，以这家伙的无赖性格，如果自己不回答，他恐怕能骚扰自己一整晚。

“说。”她吐出一个字，简洁而冰冷。

“长官，你是几级武者？”秦川立刻问道。

艾冰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问题虽然算不上什么绝顶机密，但也不是可以随便打听的。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用一个答案来堵住他的嘴。

“三级。”

“哦……”秦川拖长了音调，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

艾冰以为他会就此罢休，刚准备重新酝酿睡意，没想到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哦，那不对啊。据我所知，马克领队也是三级武者，为啥他能当领队，而且看上去也比你厉害不少的样子？”

艾冰猛地睁开眼睛，怒火“噌”的一下就窜了上来。

“你刚才不是说只问一个问题的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

“是啊。”上铺的秦川理直气壮地回答，“刚才那个问题还没问完呢，这是补充部分，算一个问题。”

“……”

艾冰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真想一拳把上铺的床板给捣穿，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他可是拯救几千人的大英雄。

无可奈何。

前所未有的无可奈何。

艾冰只能再次深呼吸，强压下怒火，用一种极不耐烦的语气解释道：“因为他觉醒了力量异能。而且，他是中等基因，我是低等基因。明白了吗？现在，可以闭上你的嘴睡觉了吗？”

她本以为这个答案，足以终结这场该死的夜谈。

然而，她低估了秦川的好奇心，或者说，她的话反而打开了秦川新世界的大门。

“什么？低等基因？中等基因？”秦川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紧接着便是穷追不舍的追问，“那是不是还有高等基因？优秀基因？这玩意儿怎么划分的？跟武者等级有关系吗？长官……”

“你给我闭嘴！”

艾冰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站在地上，仰头对着上铺的床板怒吼。

“秦川！你再敢多问一个字，信不信我现在就一脚把这张木板床给你踹飞了！”

她的声音里蕴含着压抑到极点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基因等级，是她心中最不愿被人触及的痛处。那是天生的枷锁，是决定了她实力上限的铁律。

整个宿舍，因为她这一声怒吼，彻底安静了下来。

上铺的秦川，似乎也被这股爆发的怒气给震慑住了，半天没有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他弱弱的一句。

“……好吧。”

听到这两个字，艾冰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重新躺回床上。

世界，终于清净了。

她闭上眼睛，这一次，强烈的精神疲惫感袭来，让她很快就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

……

几分钟后。

就在艾冰即将坠入梦乡的边缘，一阵极具节奏感和穿透力的声音，从上铺传了下来。

“呼……噜……呼……噜……”

是呼噜声。

那呼噜声由远及近，由弱到强，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时而如闷雷滚滚，时而如风箱拉动，精准无误地钻进艾冰的耳朵里，将她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一丝睡意，搅得粉碎。

艾冰的眼睛，在黑暗中猛然睁开。

她静静地躺着，听着那仿佛能震塌天花板的呼噜声，一秒，两秒，十秒……

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经历了今晚一系列的冲击之后，本就已是岌岌可危。而这阵惊天动地的呼噜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艾冰感觉自己今晚要失眠了。

这个混蛋！他在澡堂里让她社会性死亡，在宿舍里用问题骚扰她，现在，竟然还用呼噜声对她进行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艾冰睡在下铺，看着上铺的床板，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所有的冷静、克制、隐忍，在这一刻，尽数崩塌，只剩下熊熊燃烧的怒焰。

她抬起腿，那条修长而充满爆发力的腿，在空中划过一道迅猛的弧线，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脚踢在了上铺的木板上！

“砰——！”

一声巨响，整张双层床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啊！噬极兽！”

上铺的秦川，如同被弹簧弹起一般，瞬间从床上惊坐而起，口中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大喊，声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和茫然。

他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着，眼神惊恐地四下扫视，嘴里还在大喊：“在哪儿？什么情况？噬极兽攻进来了吗？！”

艾冰见到秦川这副屁股被烫了的猴子一般，上蹿下跳、惊魂未定的滑稽模样，那张万年冰封的俏脸上，嘴角竟控制不住地微微抽动了一下。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笑出来了。

那是一种混合了极度愤怒、荒诞和一丝报复得逞的快感，让她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出现了瞬间的松懈。

但她毕竟是艾冰。

堕落城基建部的铁血女队长，以冷酷和纪律著称的冰山。

她迅速将那丝笑意压回心底，取而代代的是更加深沉的寒意。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