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时,金属门把冰冷刺骨,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刺鼻气味与廉价烟草的古怪气息扑面而来。姜刃皱了皱眉,老旧的吊灯在头顶摇晃,昏黄光线里,尘埃如同被惊扰的幽灵般四处飞舞。
视线扫过斑驳的墙壁,上面贴满了风格诡异的纹身手稿,每一张都仿佛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角落里,穿黑色皮马甲的女人慵懒地倚在纹身机旁,红色的高跟鞋轻轻点着地面,发出规律的叩击声。她涂着艳丽红唇的嘴角漫不经心地弯起,眼尾的亮片在昏暗灯光下闪烁,像是淬了毒的星光:“来纹身?“
“嗯”姜刃应声
姜刃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女人腰间别着的银色匕首状挂饰上,那抹寒光狠狠勾起着姜刃隐在心底的恨。。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声胶着。女人眉眼间笼着层薄雾,熟悉又疏离的气息却让姜刃指尖微微发颤;而对方打量的视线同样灼热,扫过她清瘦的素衣,最终落在那双漂亮却藏着乖戾的眼睛上:“想纹什么?”
“蔷薇繁艳满城阴,烂漫开红次第深。蔷薇吧纹在后背上。”姜刃垂眸盯着交握的手,骨节泛白。
女人手中铅笔一顿,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很适合你。”笔尖在转印纸上沙沙游走时,姜刃的手机突然震动。划开屏幕的刹那,两条消息和一段视频跃入眼帘,她瞳孔骤缩,嘴角却讥讽地挑起——
[小姜刃,最近睡的好吗?每次闭眼是不是都能看见三年前的你和我,你现在还会夜半惊醒吗?十分想念你的味道]
[我会等你来见我的小姜刃]
视频里,十八岁的自己蜷缩在锈蚀的铁笼里。纯白病号服浸透血渍,后背交错的鞭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白,最狰狞的那道斜劈过右肩,此刻正随着嘶吼突突跳动,像条濒死的银蛇。她跪坐在铁板上,指甲抠进缝隙,崩裂处渗出的血珠在地面汇成歪扭的雏鸟形状。
“放我出去——!”少女突然撞向栏杆,后脑磕在生锈的锁扣上发出闷响。撕裂喉咙的嘶吼混着血沫喷溅,很快被笼外喷来的冷水冲成淡红细流。监控屏后的男人轻笑,指尖划过她手腕那些嵌着碎玻璃的割痕,蜷缩在阴影里的少女,像只被折断翅膀的白鸟。
姜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手机冷光映着发红的眼眶,却照不见一丝恐惧——只有浓稠的恨意翻涌而上,在眼底烧成两簇暗火。
“好了,你过来看看吧。”女人转动手中的转印纸,铅笔勾勒的蔷薇花瓣在灯光下泛着墨色阴影。
“不用看,直接纹。”姜刃盯着黑屏的手机,喉间泛起铁锈味。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尾音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意。
纹身机嗡鸣启动。“忍得住?”阿妩的声音裹着烟草味从头顶传来,带着若有若无的戏谑。
“我可以。”姜刃闷哼一声,后腰突然贴上冰凉的棉签。
女人的呼吸扫过后颈:“我叫阿妩,忍不住了就叫我……这么急着用刺青盖住伤疤?”她蘸着颜料的棉签在姜刃肩头轻点,“不过你选的这句诗...”猩红的颜料渗进针孔,“藏着血腥味呢。”
纹身机的震颤顺着脊椎窜上后颈,姜刃咬着后槽牙,咸腥在舌尖漫开。阿妩沾着颜料的指尖游走,冰凉触感与灼痛交织,恍惚间与铁笼里高压水枪的冷意重叠——那年她被按在锈迹斑斑的铁板上,水流混着血沫灌进鼻腔,此刻后背的蔷薇却在痛苦中绽放。
“倒是个硬骨头。”阿妩突然加重针脚,姜刃闷哼一声,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旧疤。女人按住她绷紧的肩胛骨,红色高跟鞋碾过地面发出吱呀声响:“三年前被关在城西仓库的,是你吧?那些铁链声...我在暗网上听过不少次。”
姜刃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纹身机的嗡鸣陡然刺耳。阿妩指尖划过她右肩最狰狞的鞭痕——那里正是蔷薇花茎蜿蜒之处:“这么巧,给你下囚笼的人,最近也常来我这儿。”颜料随着针尖渗入皮肉,姜刃猛地转身,撞进一双淬着笑意的眼睛。女人后腰若隐若现的黑蔷薇纹身,竟与视频里施暴者手臂的图案如出一辙。
“你究竟是谁?”姜刃喉咙发紧,血腥味在齿间炸开。
阿妩慢条斯理擦拭着纹身机,红色高跟鞋踩过姜刃掉落的血珠:“我是谁不重要。”她俯身时,银匕首挂饰擦过姜刃肩头,“重要的是...”嗡鸣的机器突然抵住她后背,“你的复仇,缺个帮手。”
后腰传来尖锐刺痛,姜刃还未反应,阿妩的笑声已混着机器嗡鸣在昏暗的店里荡开:“别动,我在给你的蔷薇...加上最后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