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联系

林叙栀死了,死在继承自家企业的前一晚。

她内心哀嚎,死死地盯着罪魁祸首--小黄鸭!

到底是哪里来的小破鸭,害得她后脑勺撞入地板,一命呜呼!

她不甘心地闭上了双眼,留下不甘的泪水。

她要死了吗?

她短暂的生命就这么结束了,她真的好不甘啊…

2025年6月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落到林叙栀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一个男孩蹲坐在火光中,耳边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烈火浓烟冲天而上,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刺鼻味道。

现场大乱,人们四处逃窜,哭喊声响成一片。

伴随着断续的爆炸声,一团团浓烈的黑烟直冒出来,碎屑和残片横飞。

林叙栀看着碎屑和残片犹如利箭一般朝男孩猛冲。

她想冲过去,把他护在怀里。

可是她竟然一动也动不了,她愣在原地。

看着一块块钢筋混凝土的碎块砸向他的腿部。

腿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忍不住哀嚎起来。

太疼了,疼到他连害怕和绝望也被压了下来。

可是没有人会救他了。

他紧闭双唇,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疼痛,像一根尖锐的钢针无情地刺入他的神经,冷汗直流。

身体剧烈颤抖着,身子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

林叙栀吓得闭上了眼。

他的眼眸从绝望转变为释然。

画面一转。

当时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不少,眉眼间褪去了青涩。

他穿着洗着发白的衬衫,撑着一把旧伞,穿梭在雨中。

雨滴沿着伞沿滑落,滴在他的肩头。

他坐在木质轮椅上,双膝以下空荡荡的裤管垂落。

指节因长期用轮椅把手发力而泛白。

皮肤苍白如纸,仿佛易碎的瓷娃娃。

他的眼眸深邃,搭配上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

眼尾微微上挑,透着几分魅惑。

高挺的鼻梁极具立体艺术感,桃花般的唇瓣微微泛白。

好生漂亮。

只可惜,他浓密的墨发遮挡住了一只漂亮的眼睛。

神色淡淡,仿如人偶一般,精致却没有灵魂。

“周昀礼,你倒是跑得挺快的啊。”一声讥讽的笑声传来。

来的人身着一身花花大衫,十分骚包。

他一脚踹翻了周昀礼的轮椅,木质的转轴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周昀礼摔落在混合着雨水的泥土上,狼狈至极。

雨滴大大小小地滴落在他的发丝上。

眼眸无光地朝下,似乎是习惯了一般。

他泛白的指尖紧紧捏住泥土,用来泄愤。

“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是吧,老子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让你给老子抄点答案,你他妈还要告老师是吧。”

周昀礼发出一声闷哼,“我…我没…我没有…”

少年的声音有些哑,冰棱似的声线被蒙上了一层雾气。

带着不均匀的喘息声,清洌又死感。

林叙栀真的好想帮他,却像之前一般动不了。

蓦然间,她眼泪从眼眸中滑出,顺着脸颊滑落。

她为什么会哭?

金辉落在林叙栀的前额,让她骤然醒了过来。

那个梦,好真实,真实的让人恐惧,压抑的环境让她快受不了了。

她只好先压抑住悲伤压抑的情绪,缓缓地平复自己的内心。

这是她重生的第二天,也是转学的第一天。

林叙栀的接受能力和适应性很强,很快就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

只不过很疑惑,为什么偏偏是她重生…

科学无法解决的事情还真的是玄学。

林叙栀看着镜中的自己,少女的肌肤冷白似雪,双唇不点而赤,一双眼睛潋滟生波。

精致小巧的脸蛋,像秋雨中的小花,举手投足间有了动人心魄的美貌。

真是一副好皮囊啊,温梨初抚摸着滑嫩的肌肤,真是吹弹可破。

感慨道果然还是年轻好,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高二一班

太阳光从窗户口进来,被镂空细花的纱窗帘透过。

形成一圈圈小光晕,汇合成阴暗交错的画面。

伴随着一阵沉重的上课铃,同学们稀稀朗朗的走进了教室。

“大家安静一下,今天我们班迎来了一位转校生,大家欢迎!”班主任朱戈洪亮的声音传来。

此时班级中正想要犯困的同学们全都冒出了头。

他们翘首盼望着,期待着新同学的到来。

此刻,林叙栀背着书包缓缓走进教室。

大方地向大家介绍了自己:“你们好,我叫林叙栀。”

讲台上的女孩精致小巧,眸中含笑,似天仙。

台下的同学们都快沸腾了,他们班如今转来了这么一个绝世天仙。

这不比三班那个校花温婉来的好看。

她来了,都得在这新同学面前逊色几分。

“好,林叙栀同学快找个空位置坐下吧。”朱戈笑着看向林叙栀。

林叙栀点了点头,朝着温梨初走去。

温梨初满脸兴奋地看着林叙栀:“栀栀,你终于转来这儿了,我可想死你了。”

话说着,温梨初就给林叙栀来了一个爱的抱抱,差点把她勒的喘不来气。

林叙栀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翻开了书本。

谁敢想,重活一世,竟然还要吃读书上的苦…

这节是数学课,第一节课总是让人想犯困啊。

上课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温梨初无聊到在数学课本上画起了画。

一只可恶的小黄鸭,跃然纸上。

都怪这只死鸭,害得她死了还要学数学。

接下来的时间,林叙栀这翻翻那翻翻,最后实在受不了趴了下去。

温梨初泫然失色,“栀栀,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去看看?”

林叙栀听闻,摆了摆手:“没事,只是有点微死。”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窗外的雨淅淅沥沥。

清风裹携着雨水,滴答落在透明的玻璃上,拧成一股水路缓缓向下。

林叙栀精致的眉眼骤然紧锁。

她最讨厌雨天了,总是这么潮湿又阴暗。

温梨初拍了拍林叙栀的肩膀,“快走啊,栀栀,等会雨下大了就不好走了。”

林叙栀点了点头便和温梨初一起走下楼。

“周昀礼,你给老子记住了,你得罪老子,只会让你在班上更加举步维艰!”周叙发狠般地摩擦着周昀礼的脸,放下狠话。

林叙栀自然是注意到了这场闹剧,她穿过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的人群。

瞳孔猛地一缩,这是梦中的场景,现实中真的存在这个人!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快步上前,一脚踹向周叙的后腰。

周叙踉跄了几步,最终因为后腰的灼烧感,跪倒在地。

他的眼里满是疯狂的杀机,浓烈的有如实质。

周叙忍着后腰上的疼痛看向温梨初。

眸中闪过一丝惊艳,真是一只凶狠的小兔。

他带着玩味的笑容,缓缓起身道:“小兔子,你可知道惹到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他把手朝林叙栀脸上而去,温梨初眸中一狠,顺势而为,把周叙的手指向前折去。

周叙疼得厉害,凶狠地目光看向林叙栀:“你个贱…贱人!我…我不…不会…放过你…你的!”

林叙栀挑了挑眉,笑道:“那你想怎么不放过我啊?”

周叙忍着剧痛道:“周家!周家知道吧,我爸是这个学校的校董,你敢动我,我让我爸开除你!”

难怪这次闹剧闹得这么大,都没有人上前阻拦,原来是关系户啊。

“开除?还要看你的爸爸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今天开除的可能是你的爸爸喔,同学。”林叙栀嘴角含笑,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神色。

林叙栀将周叙狠狠一踹,他脸上充满了泥土,看起来滑稽又搞笑。

周叙深知打不过她,便仓皇而逃。

周围的人都发出了轻笑,他们看着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周叙,如今如此狼狈,他们心里都感到畅快。

林叙栀看向试图趴向轮椅的周昀礼,连忙把他的轮椅朝他推近。将他搀扶到了轮椅上。

“谢谢你,同学。”周昀礼苍白的脸上展起笑颜。

他眼眸一弯,唇角渐渐小幅度的弯起来。

林叙栀看向周昀礼那泪汪汪的眼眸含着笑,瞬间看愣了。

他可真好看,哭起来一定更好看。

林叙栀正想着如何回复他,他一只手拿起伞撑着,一只手推动轮椅走了。

林叙栀暗暗生气,这个小没良心的,自己明明帮了他,居然这么快就走了。

人群渐渐散开,温梨初见林叙栀仍然愣在原地,连忙拉着她往校门走。

车内。

温梨初问林叙栀:“栀栀,你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人啊,怎么那么快就冲上去帮人,要是对面是个壮汉怎么办啊。”

林叙栀仍然有些发愣,但听闻温梨初的问题后连忙回复道:“初初,毕竟我是优秀好少年嘛~当然要助人为乐,创造美好新时代啦~”

温梨初显是被林叙栀的言语逗笑了:“下次没搞清楚状况前,不要那么轻易行动。”

林叙栀点了点头,抱住了温梨初:“呜呜呜,只有初初好,我下次一定听初初的,三思而后行!”

车缓缓驶入A市顶级别墅区--君庭

温家和林家是邻居,自幼林叙栀和温梨初就认识并且玩到了现在。

林叙栀吃完饭便回到了卧室,她拿出书包里的课本,仔细研读起来。

上辈子学的知识忘了差不多了,还需要重新读。

果然应了那句话,高考完的第二天就自动的成为了清澈的预备役大学生。

学到一半,林叙栀突然想起了周昀礼。

那个不是梦,是现实的,所以她为什么会梦到他,是巧合吗?

不过上辈子,她怎么没来见过他呢?

林叙栀感到不解,是一个学校的,居然对这么一个帅哥一点印象也没。

难道是自己上辈子学的太认真了?嗯,肯定是这样的!

林叙栀感到困意袭卷而来,缓缓地睡下。

“妈妈妈妈,可以不要丢下我吗?”一个眼角含泪的男孩用力扯着身旁拿着行李箱的女人的衣角。

“礼礼乖,妈妈希望你好好长大,可是妈妈现在还要赶飞机呢。”女人强硬的将男孩的手拿开。

随及蹲下身来,摸了摸他的头发。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男孩只能双眼空洞地看向女人坚决的背影。

为什么他的妈妈不要他了,只是因为他是个残废吗?

此时男孩的父亲走上前,拉住女人的手:“江芙,孩子需要妈妈的。你也不想礼礼没有妈妈的,对不对?”

“周靳,你把礼礼的人生弄得一团糟,你现在还想逼死我吗?”江芙的神情越发偏激,双眼通红地盯着周靳。

“放过我…我每次一看到礼礼的残腿和眼睛,我就害怕…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我那场火灾啊!!”江芙嘶声竭底地说着。

“每天睡也睡不好,我快折磨疯了,你倒好,明明你已经快救下礼礼了。”

“为了一面锦旗,你转身救了另外一个男孩,把我的孩子丢在火场中,你好狠的心啊!!”

江芙说完便甩门而出,对她来说,或许只有慢慢遗忘才能抚平她的痛苦。

画面一转。

男孩似乎更大了一点,婴儿肥已经褪去。

男孩还蜷缩在角落,任由鞭子抽打在他稚嫩的皮肤上。

“你这个小贱种,让你照顾弟弟,你把他脸给划破了,你怎么不去死啊!”女人的脸因为生气而变得极为扭曲。

“阿姨,我错了,我不该走神的。”男孩尽可能的用手抱住自己的头,缩成一团。

此时,周靳皱着眉从房间走出,吸了口烟,把泛着红光的烟头按向男孩的锁骨处。

男孩疼痛地发出阵阵哀嚎,有没有人可以救救他,他真的好想死啊…

“礼礼啊,你阿姨都是为你好,打你算轻的了,要是再照顾不好弟弟,你就别回家了!”周靳抚摸着男孩的头劝说道。

活脱一副慈父的面孔。

林叙栀不知道睡了多久,陡然醒了过来。

她又梦到了他。

周昀礼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会一直梦到他,会不会自己的重生也跟他有关?

林叙栀想到这点,觉得非常可疑,上一辈子明明连他的名字和人都不知道,重生后都能每晚梦到。

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七点半。

连忙找温梨初要了周昀礼的入学资料。

温梨初的哥哥温墨是学生会主席,要一份入学资料不是太难。

十分钟后,林叙栀收到了温梨初发来的入学资料,并附赠一张他的照片。

“栀栀~这小子长得还真挺有料的,也不怪你芳心暗许啊…”

林叙栀没时间和温梨初解释,她此刻更关心的是周昀礼和她重生的关系。

她发了个傻帽的表情包,就下线了。

林叙栀看了看周昀礼入学资料上的地址,便匆匆打了辆车前往。

“小姑娘,这个地址是个老小区啊,要小心点。”司机见林叙栀长得乖忍不住提醒道。

林叙栀见司机释放的善意,甜甜一笑:“谢谢司机叔叔,我会很小心的~”

周昀礼的家离林叙栀的家很远,坐了三十分钟的车才到达。

下了车,林叙栀看清了小区的整个面貌。

楼层普遍不高,黄土砌的墙,如今已经变得坑坑洼洼,破破的,毫无生机。

屋中的灯也暗黄暗黄,随风飘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增添了一股诡异的氛围。

林叙栀此时有点害怕,做好了一番心理建设后,迈出了第一步。

“小姑娘,这么晚了,你找谁啊?”一阵苍老的声音从后面传出。

林叙栀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一位老婆婆提着烛光摇曳的灯笼走向自己。

“奶奶,我找周昀礼,请问他住在哪里?”

老奶奶顿时欣慰的拉过林叙栀的手道:“你是礼礼的朋友吗?我还担心礼礼没有朋友。”

林叙栀一愣,但对上她一副慈爱的面孔,眼眸如同冬日暖阳,明亮而柔和。

还没等林叙栀反应过来,就被奶奶亲切地拉着走到一处昏暗拥挤的房间。

林叙栀不由地皱眉,这真的能住人吗?

“礼礼!你回来了啊,快快快,把你同学招待好。”奶奶转身看向了被黑暗笼罩住的少年。

林叙栀听闻连忙往后看去。

皎洁的月光倾洒在他的身上,露出精致的脸颊。

周昀礼敏锐的察觉到温梨初的视线,抿了抿唇,手指不经意的搭上轮椅。

她怎么来了,她会嫌脏的…

周昀礼垂下眼眸,透露出不易察觉的眼神,深深地感到无力。

对他而言自卑,像一条无形的锁链,紧紧的缠绕在他的心头。

空气凝固了很久,最终,老奶奶连忙将林叙栀推向周昀礼,“我老人家就不打扰你们小年轻了,你们有事好好说。”

林叙栀看向周昀礼反而有点不自在。

他真高冷啊,一言不发…

“那个,你来找我有事吗?”周昀礼开了开口。

林叙栀顿时回神道:“我就想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事,毕竟看着挺疼的。”

他素白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轮椅的边缘,唇角的弧度带上了隐约的自嘲和苦涩。

她真善良,但只是对每一个陌生人都充满的善意,而不是给他一人的。

“没事的,谢谢你跑了一趟过来。”周昀礼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很生疏的逐客语气。

林叙栀自然是听得出来,她从口袋中拿出前面下车买的药,递给周昀礼:“下雨天会有很多小石粒,你又摔得那么狠,你应该会用的到。”

“不用,我没事,谢谢…”周昀礼把药放进林叙栀的手上。

“可你的腿…应该流血了吧…”林叙栀关切地看向周昀礼。

周昀礼脸色变了变,他嘴角牵起一个虚弱的笑,喉咙里挤出一句干哑的话:“我没有腿,它不会流血…”

他没想到能这么轻松的说出这句话,她或许会很害怕他吧…

毕竟他的小腿是缺失的。

连他妈都因为这两条废腿,怕的离婚,只为了能躲离他。

周昀礼手掌垂落在膝上,指尖时不时蜷缩又张开,仿佛那句话说出口后,血液都凝结在了心口。

“对不起,我不知道…”林叙栀无措的站在原地。

“那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对上林叙栀充满希冀的眼神,周昀礼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走,为什么要给他成为朋友的希望,明明她是他永远也触碰不到的…

“为什么想要和我做朋友?”周昀礼眸光微暗,声音透着压抑的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