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虎啸汜水

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如同一条银龙,蜿蜒在初春的中原大地上。积雪消融,道路泥泞,却挡不住这支北疆劲旅南下的决心。林枫率领的丙队,作为先锋营的斥候尖兵,行进在大军最前方。他们不再仅仅是幽州营地里操练的队伍,而是真正踏上了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战场。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董卓西凉军的暴行如同瘟疫般蔓延。被焚毁的村庄只剩下焦黑的断壁残垣,田野荒芜,饿殍遍野。侥幸活下来的百姓,眼神麻木绝望,看到军队便惊恐地躲藏。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烧焦和死亡的味道。

“畜生!这群西凉狗!简直不是人!”张铁柱看着路边一具被随意丢弃的孩童尸体,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虎目含泪。

老李头沉默地紧了紧背上的盾牌,眼神更加沉郁。二狗和陈石头等新兵,更是脸色发白,第一次直面战争的残酷,冲击着他们的心灵。

林枫骑在一匹分配给他的普通战马上,腰悬赵云赠刀,面色冷峻。他指着路边的惨状,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丙队士卒耳中:“都看到了吗?这就是国贼董卓和他爪牙造的孽!这就是我们为何要南下!不是为了公孙将军的功业,是为了这些枉死的百姓!为了不让我们的家乡也变成这般地狱!握紧你们手中的兵器!只有杀光这些豺狼,才能换来太平!”

“杀光豺狼!换太平!”张铁柱第一个怒吼响应,悲愤的情绪瞬间点燃了整个丙队!士兵们眼中恐惧渐消,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和保家卫国的使命感。林枫的话,将他们朴素的愤怒升华成了战斗的信念。

前方探路的游骑快马回报:“报!林队率!前方五里,汜水河畔,发现小股西凉溃兵,约二三十骑,正在劫掠一处未及逃离的村落!”

“溃兵?劫掠?”林枫眼神一冷,“铁柱哥,带你的一什,随我急行军!老李头、二狗,率其余人随后跟进!保持警戒,防止有诈!”

“喏!”

林枫带着张铁柱等十余名精锐,快马加鞭,直扑村落。远远便听到哭喊声、狞笑声和房屋燃烧的噼啪声。

村口,几十名西凉骑兵正肆无忌惮地驱赶着村民,抢夺着可怜的财物,甚至当众凌辱妇女。一个反抗的老汉被一刀砍翻在地。

“畜生!”林枫怒发冲冠,环首刀铿然出鞘,“丙队!锋矢突击!救百姓!杀溃兵!”

“杀!”复仇的怒火在胸中燃烧,张铁柱等人如同下山猛虎,以林枫为箭头,结成紧密的冲锋阵型,毫无畏惧地撞入混乱的西凉骑兵群中!

“哪里来的杂鱼?!”西凉溃兵头目是个满脸横肉的疤脸汉子,见对方人少且步兵为主,狞笑着挥刀迎上,“弟兄们,砍了这群不知死活的!”

然而,甫一接触,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举盾!架矛!刺!”林枫的命令简洁有力。

张铁柱的大盾稳稳挡住劈来的马刀!两侧的长矛如同毒蛇般从盾牌缝隙刺出,精准地捅向马腹!林枫更是身先士卒,环首刀化作一道寒光,凭借精妙的步法和超越时代的格斗意识,避开对方势大力沉的劈砍,刀锋刁钻地抹过一名西凉骑兵的咽喉!

“噗嗤!”温热的鲜血喷溅!

“结阵!圆阵防御!互相掩护!”击退第一波冲击,林枫立刻变阵。丙队士兵如同演练了千百遍,迅速收缩成紧密的圆阵,盾牌向外,长矛如林,将惊慌的村民护在中间。

西凉骑兵惯于冲杀,面对这刺猬般的阵型,一时竟无从下口。他们的马刀砍在盾牌上火星四溅,却被长矛不断逼退。而丙队士兵在阵型保护下,互相支援,沉着应战。

“妈的!点子扎手!放箭!射死他们!”疤脸头目气急败坏。

稀稀拉拉的箭矢射来,大部分被盾牌挡住,但仍有一名丙队新兵肩膀中箭,惨叫一声倒地,鲜血迅速染红皮甲。

“石头!救人!”林枫一边格挡箭矢,一边大吼。

陈石头立刻从圆阵中心扑出,冒着箭矢将伤员拖回。他毫不犹豫地撕开伤员肩头的衣服,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鲜血正汩汩外涌!

“按住这里!”陈石头吼道,指着伤员锁骨下方的搏动点。旁边一名士兵立刻用力压迫。陈石头则迅速掏出怀中一个甄宓赠送的、用白叠布精心缝制的三角巾急救包,撕开,将里面散发着药香的淡黄色粉末均匀撒在伤口上,然后用干净的白叠布条迅速加压包扎!

说也神奇,那汹涌的出血在压迫和药粉的作用下,竟然肉眼可见地减缓了!伤员的惨叫声也变成了压抑的呻吟。

“这…这是什么药?这么灵?”旁边的士兵惊呆了。

“队率给的救命药!”陈石头简单回答,眼神专注。甄宓的赠礼,在初战便发挥了关键作用!

就在西凉溃兵束手无策之际,老李头、二狗带着后续部队赶到!

“援军来了!杀!”林枫精神大振,环首刀一指,“变阵!锁链绞杀!一个不留!”

丙队士气如虹,阵型再变,如同两条铁链般左右包抄,将惊惶失措的西凉溃兵死死缠住!配合赶到的生力军,一场短促而激烈的围歼战迅速结束。疤脸头目被张铁柱一矛捅穿,其余溃兵非死即降。

“赢了!我们赢了!”二狗激动地挥舞着长矛。丙队士兵们看着倒地的西凉兵和获救的村民,第一次品尝到了胜利的滋味和守护的意义。他们看向林枫的眼神,充满了狂热的崇拜和信赖。队率不仅带他们打胜仗,还真的有神奇的药救兄弟的命!

击溃溃兵,救下村民,林枫率队继续向汜水关方向哨探。远远地,便看到那巍峨的关城矗立在两山之间,如同巨兽盘踞。关前,已是旌旗招展,营寨连绵。各路诸侯的兵马陆续抵达,各自扎营,人喊马嘶,蔚为壮观。

“看!那是‘袁’字大旗!四世三公的袁绍!”

“那是‘曹’字旗!骑都尉曹操!”

“还有‘孙’字旗!乌程侯孙坚!”

士兵们兴奋地指点着,议论纷纷。林枫也心潮澎湃,这就是历史上的十八路诸侯讨董!他终于亲眼见到了这风云汇聚的场面。

回到公孙瓒大营复命,详细禀报了汜水关敌情和遭遇溃兵之事。公孙瓒对林枫初战告捷、救民杀敌的表现颇为满意,当众嘉奖了丙队。田楷、严纲看林枫的眼神也更多了几分赞许。

走出中军大帐,林枫正遇到按剑巡视营地的赵云。

“赵将军!”林枫抱拳。

赵云点点头,目光扫过林枫腰间的刀,又落在他身后精神抖擞的丙队士兵身上:“初战告捷,士气可用。然汜水关非比寻常,守将华雄,乃董卓麾下猛将,有万夫不当之勇,更兼西凉铁骑凶悍。切不可因小胜而轻敌。”

“谢将军提醒!卑职定当谨慎。”林枫肃然道。

“随我去关前大营走走。”赵云道,“各路英雄齐聚,当识其面,观其势。”

林枫心中一喜,能跟随赵云见识天下英雄,正是求之不得。

关前联军大营,气氛热烈又微妙。各路诸侯使者往来穿梭,商讨军情,也暗含较劲。

刚走到袁绍大营附近,便听到一阵洪亮豪迈的大笑传来。只见大帐前,三人格外引人注目:

一人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面如冠玉,唇若涂脂,虽衣着简朴,却自有一股温润宽厚之气,正是刘备刘玄德。

一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正是关羽关云长。

一人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正拍着大腿大笑:“哈哈!大哥!二哥!看那袁本初帐下诸将,一个个眼高于顶,却不知真打起来,够不够俺老张一矛捅的!”正是张飞张翼德!

三人气度非凡,站在一起,如同鹤立鸡群。

“好一条猛汉!”张铁柱忍不住低声赞道。

赵云也目露欣赏之色,低声道:“此三人乃平原相刘备及其结义兄弟关羽、张飞,皆当世豪杰。尤其那关羽、张飞,武艺绝伦,不在我之下。”

林枫心中激荡,终于见到了桃园三兄弟!他强压激动,目光在关羽那标志性的长髯和张飞那如雷的嗓门上流连。

这时,袁绍大帐中走出一名身披锦袍、气度雍容的中年文士,正是袁绍。他身边跟着几位将领,其中一人身形魁梧,眼神锐利如鹰,正是日后威震河北的麹义。另一人面容俊朗,但眼神略显阴鸷,是袁绍外甥高干。

袁绍目光扫过营前众人,看到刘备三人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但当目光触及赵云和林枫时,却堆起笑容:“子龙将军!别来无恙!这位小将军是?”

“此乃我军中新晋队率,林三。”赵云介绍道。

“哦?林队率,少年英才啊!”袁绍敷衍地赞了一句,目光更多停留在赵云身上,“子龙将军,白马义从威震北疆,此番讨董,正当为先锋,立下首功啊!”

赵云不卑不亢:“白马义从自当效力,然先锋之任,当由盟主与诸公共议。”

袁绍呵呵一笑,正要再言。

突然!

“报——!”一名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入大营,满脸惊恐,“禀盟主!大事不好!俞涉将军…俞涉将军被华雄斩了!”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在联军大营炸开!

“什么?俞涉将军…被斩了?”

“这才多久?三合?!”

“那华雄…当真如此厉害?”

恐慌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在蔓延。俞涉是袁术麾下骁将,颇有勇名,竟在汜水关前被华雄如此轻易地阵斩?!

袁绍脸色铁青。袁术更是气得摔了酒杯。

大帐内气氛凝重。各路诸侯面面相觑,一时无人敢再请战。

“区区华雄,何足道哉!待我潘凤取他首级!”冀州牧韩馥身后,一名手持大斧的魁梧将领昂然出列,声如洪钟。

韩馥脸上有光:“潘将军乃我冀州上将!定能…”

话音未落,又一名传令兵浑身浴血冲入:“报!潘…潘凤将军…也被华雄…一刀斩了!”

“啊?!”帐内一片死寂!潘凤也是成名已久的猛将啊!竟也…一刀?!

华雄之凶威,瞬间压得联军众将喘不过气来。连一向骁勇的张飞也瞪大了环眼,关羽则眯起了丹凤眼,手按剑柄。

公孙瓒帐下,诸将亦是脸色凝重。严纲眉头紧锁,单经沉默不语。林枫则心中了然:温酒斩华雄的戏码,要上演了!只是不知,这次是否还是关羽出手?

就在这时,林枫眼角余光瞥见,在公孙瓒大营边缘的阴影里,一个熟悉而鬼祟的身影一闪而过!

**王胡子!**

虽然穿着普通兵卒的号衣,脸上沾着污泥,但林枫绝不会认错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他果然没死!而且混进了联军大营!他出现在这里,想干什么?

一股冰冷的杀机瞬间锁定了林枫。他握紧了腰间的环首刀,指节发白。这个阴魂不散的毒蛇,终于要在战场这个混乱之地,亮出他的毒牙了吗?

“还有哪位将军,敢出战华雄?”袁绍强作镇定,环视帐内,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帐内鸦雀无声,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林枫深吸一口气,压下对王胡子的杀意,目光灼灼地看向公孙瓒,又看向侍立在侧的赵云。他知道,改变历史的机会,或许就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