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医谷问心

破妄枪的枪魂融入逐溪剑后,那一点“界”的光点中,除了山水、雷电、毒雾与枪影,又多了几分沉稳的金芒。燕狂徒将破妄枪赠予天骄时,只说了一句:“千年前,源流剑主曾欠我宗一个承诺,如今该由你偿还了。”

天骄带着破妄枪离开断云峰时,王冲长老的传讯玉符再次亮起:“五宗试炼的最后一站是医谷。医谷谷主素心师太精通生死之道,她的试炼,不看实力,只问心。”

医谷与其他四宗截然不同。没有凌厉的剑气,没有狂暴的雷力,只有漫山遍野的药田,空气中弥漫着清苦的药香。谷口的石碑上刻着四个篆字:“活死人,医白骨”。

素心师太已在谷中等候,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素色僧袍,手中捻着一串药草念珠,眼神温和却仿佛能看透人心:“天骄小友,可知医谷为何能位列五宗?”

天骄摇头。

“因为医者最懂‘平衡’。”素心师太指向药田,“剧毒的‘断魂草’旁必生‘还魂花’,炽烈的‘焚心莲’下必有‘寒泉’。就像你的剑,纳雷而不被雷噬,化毒而不被毒侵,正是得了平衡之道。”

她领着天骄来到医谷深处的“往生池”。池水一半漆黑如墨,散发着死气;一半碧绿如玉,流淌着生机,黑白之间却泾渭分明,互不交融。

“往生池是上古遗迹,黑池存死,绿池蕴生。”素心师太的声音轻了几分,“你的试炼,是让这两池水相融。”

天骄皱眉。死与生,本是相悖之物,如何相融?他尝试用逐溪剑的力量牵引,青紫色的剑光探向黑池,池水却像遇到克星般剧烈翻涌,冒出黑色的气泡;墨绿纹路触碰绿池,生机之力反而变得狂暴,将剑光震开。

“你在用‘力’,而非‘心’。”素心师太轻轻摇头,“千年前,源流剑主能平定魔乱,不是因为他的剑能斩尽万物,而是他懂得‘生灭同源’。”

生灭同源?天骄望着黑白分明的池水,突然想起穿越前看过的太极图——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生生不息。他收起逐溪剑,盘膝坐在池边,闭上双眼。

脑海中,雷府的雷电不再是毁灭,而是劈开混沌的生机;毒谷的毒液不再是侵蚀,而是净化沉疴的药引;掠魂枪的杀意不再是狂暴,而是守护安宁的决绝。他仿佛看到桃林的花落进溪水,不是凋零,而是化作养分,等待来年再开。

“原来……所谓平衡,不是强行相融,是懂得彼此的意义。”

他再次握住逐溪剑,这一次没有催动任何力量,只是将自己的心神沉入剑中那一点“界”。刹那间,逐溪剑中心的光点爆发出柔和的白光,青、紫、墨、金四色光芒不再各自流转,而是交织成一个旋转的漩涡。

当他将剑尖轻轻点向往生池的交界线时,奇迹发生了。

黑池的死气如墨滴入水,缓缓渗入绿池;绿池的生机似藤蔓生长,慢慢缠向黑池。没有冲突,没有抗拒,就像黑夜总会迎来黎明,花朵总会归于尘土。黑白池水在剑光的笼罩下,渐渐化作一片温润的玉色,池底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点,像夜空中的星辰。

素心师太看着这一幕,念珠停在指间,眼中闪过泪光:“千年前,源流剑主就是这样,用自己的生机修补了被魔主撕裂的空间……孩子,你的心,比他当年更纯。”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晶莹的玉片,玉片上刻着复杂的符文:“这是医谷的‘轮回玉’,能映照万物本源。你且看看,你的剑,究竟是什么。”

天骄接过轮回玉,玉片触碰到逐溪剑的瞬间,突然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剑身。逐溪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一点“界”的光点骤然扩大,天骄的意识被吸入其中——他看到了千年前的战场,源流剑主手持青碧色长剑,身后是五宗强者的身影;看到了剑主以自身为祭,将源流剑碎为三段,一段镇住魔主,一段化作雷府的本源,一段沉入溪谷……

“原来逐溪剑,是源流剑的残魂……”天骄睁开眼时,逐溪剑的剑身已变得通体莹白,上面流转着五色光芒,桃花纹中心的光点里,隐约能看到一个完整的世界虚影。

素心师太双手合十:“五宗试炼已毕,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魔主的封印,快撑不住了。”

远处的天际,一道细微的黑色裂缝悄然浮现,裂缝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嘶吼。天骄握紧逐溪剑,剑身轻颤,仿佛在回应那来自远古的呼唤。他知道,自己与这把剑的旅程,终于要走向终点——也是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