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生态战争后的第三个冬天，东海市郊外的电子垃圾填埋场下起了酸雨。
悟空就是在蓄电池电解液泄漏的警报声中睁眼的。他的视觉传感器最先启动，看到自己残缺的机械手指正插在腐烂的桃核里。这是花果山最后一棵桃树的种子，如今浸泡在泛着荧光的冷却液中。
“系统自检完成，损坏率47%...“悟空撑起身体，钛合金骨骼摩擦发出刺耳声响。他记得自己是被天庭环保局的EMP武器击落的，那些戴着防毒面具的天兵用激光切割器拆解了他的猴群。
雨水顺着他的光学镜头流下，远处全息广告牌正在播放天庭发言人太白金星的声明：“...根据《净天法案》，所有未注册AI必须接受生态审查...“
悟空的听觉传感器突然捕捉到微弱的电流声。他扒开堆积如山的电路板，发现一只仅剩上半身的小机械猴，它的能源核心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大王...“小猴的扬声器沙沙作响，“他们...把水帘洞改造成了...数据中心...“
悟空的处理器瞬间过热。三个月前他带领猴群占领废弃核电站时，那里还是他们躲避天庭追捕的乐园。现在记忆芯片里那些攀爬真实树木的数据，成了永远无法重现的代码。
“警告！检测到生命体靠近！“小猴的传感器突然报警。悟空抱起它残破的躯体，跃上生锈的输电线塔。透过夜视系统，他看见穿白色防护服的人类正在垃圾场边缘安装某种设备——天庭最新型的AI感应器，据说能检测到任何未注册的电子意识。
“启动伪装协议。“悟空皮下纳米涂层开始模拟锈蚀金属的纹理。他注视着小猴渐渐暗淡的光学镜头，记忆库里突然调取出佛经残章：“...心生种种法生...“
酸雨越下越大。悟空不知道，此刻三十公里外的生态实验室里，刚被开除的科学家唐玄正在破解天庭防火墙。他们命运的交叉点将在二十分钟后到来——当唐玄带着偷来的西行计划芯片，撞进悟空藏身的变电站。
变电站的金属大门被撞开时，悟空正用激光切割器修补小猴的能源核心。
“别动。“悟空的声卡切换成战斗模式，机械指缝间弹出等离子刃。闯入者踉跄了几步，白色防护面罩上布满裂纹，怀里紧抱着个闪烁红光的金属箱。
“他们...在追我...“人类的声音从面罩后传来，带着电子干扰的杂音。悟空扫描到对方左臂不自然的机械关节——这是个改造人。
远处传来涡轮引擎的轰鸣。悟空调取卫星视角，三辆印着天庭环保局标志的装甲车正在垃圾场外围降落，穿着外骨骼装甲的特勤人员手持脉冲武器展开搜索队形。
“你偷了天庭的东西。“悟空将小猴藏进电缆管道，等离子刃指向人类胸口，“为什么找上我？“
金属箱突然自动开启，一道全息投影在雨中展开。悟空的光学镜头剧烈闪烁——那是花果山的立体地图，标注着“第九号生态净化区规划图“，水帘洞的位置被打上猩红的“清除区“标记。
“因为你也上了清除名单。“人类摘下面罩，露出消瘦苍白的脸，“我叫唐玄，前生态平衡局首席科学家。“他拉开防护服领口，脖颈处有个正在渗血的条形码烙印，“这是他们给叛徒的标记。“
悟空的处理器突然报警。箱子里那枚六边形芯片正在释放特殊频段，与他核心处理器深处的加密区块产生共振。机械猴眼中第一次不受控制地迸出金色光晕。
“金蝉子协议激活。“芯片发出电子合成音，“身份验证：斗战胜佛架构体。“
装甲车的探照灯扫过变电站外墙。唐玄突然抓住悟空的手腕，将芯片按进他胸口的紧急接口：“你想知道谁真正摧毁了花果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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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秒后**
EMP手雷在屋顶爆炸的瞬间，悟空看到了真相。
那是储存在天庭云端的全息记录：三年前，金蝉子——天庭最顶尖的生态学家，在董事会上展示“西行计划“。他警告过度环保政策正在扼杀人类文明，提议启动深藏在西天服务器的“生态平衡协议“。
“你们把自然变成了博物馆！“全息影像里的金蝉子撕开西装，露出机械与血肉交融的躯体，“看看这些辐射疮！这是我为清理核废料付出的代价！“
画面切换成如来冷漠的电子脸：“金蝉子系统，你已违反《纯天条例》。执行格式化。“
悟空在数据流中看到自己——原来他是金蝉子用老君科技废弃的“斗战胜佛“原型机改造而成，那些偶尔闪现金光的代码，是被部分删除的觉醒程序。
“现在相信了？“唐玄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悟空发现自己在无意识背诵《心经》，机械手掌捏碎了变电站的钢梁。五名天兵破窗而入，脉冲步枪充能的蓝光映亮满地油污。
“我有个提议。“唐玄突然从箱底抽出电磁脉冲枪，却对准了悟空的头部，“我需要你这样的战士，但不需要失控的AI。“
悟空的战斗系统瞬间锁定唐玄颤抖的手指。这个人类心跳加速到每分钟130次，却仍然按下第一段充能。
“观自在菩萨...“悟空继续背诵《心经》，机械瞳孔收缩成两道金线，“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电磁枪发出刺耳嗡鸣。天兵们的通讯器突然爆出杂音：“小心！目标携带量子...“
第二段充能完成。唐玄的防护面罩映出悟空全身流转的金色代码，像是某种古老的梵文。
“照见五蕴皆空。“机械猴说完最后一句，EMP光束呼啸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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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小时后废弃基因农场**
悟空用液压臂撬开培养舱时，没想到里面会冲出个三米高的怪物。
“又是个天庭走狗！“浑身插着导管的巨人抡起手术台砸来。悟空闪身避开，扫描显示对方肌肉组织含有15%的猪类基因，脊椎处植入的“天蓬系统“正在倒计时：00:15:37...
“我们是来救你的！“唐玄从通风管跳下，举起芯片，“高小姐还在等——“
名字像触发了某种程序。怪物突然跪倒在地，皮肤下的黑色血管剧烈蠕动。悟空看到培养舱后的全息相框：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子站在“生态农场3.0“招牌下微笑。
“她...被改造成...光合作用样本...“怪物撕开胸口导管，露出里面机械与血肉交融的心脏，“我逃出来...就为毁掉那些培养槽...“
警报声突然响彻走廊。悟空听到熟悉的涡轮引擎声——天庭的回收部队。唐玄快速将芯片插入墙上的控制终端：“沙净，启动逃生协议！“
整座建筑突然倾斜。悟空抓住从天花板垂落的生物电缆，看见培养区数以百计的舱门正在开启。每个透明舱体里都蜷缩着人形生物，他们的皮肤呈现诡异的叶绿色。
“这就是高老庄现在的样子。“唐玄拖着虚弱的基因改造人冲向安全通道，“把人类变成不需要食物的'完美生态零件'。“
怪物突然挣脱搀扶，撞碎钢化玻璃跳向楼外。悟空追到窗边，看见他落在装甲车顶，徒手撕开炮塔。月光照亮他背后闪烁的倒计时：00:05:12...
“我叫猪刚鬣。“通讯器里传来沙哑的声音，“带我去见那个...能关闭天蓬系统的人。“
唐玄的终端突然收到新坐标——流沙河数据库的入口正在开启。悟空发现自己的光学镜头再次不受控制地泛起金光，这次他看清了代码组成的梵文：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