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好美的烟花！”姜念瑶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像被点燃的小火星，瞬间打破了海风的低语。她猛地转过身，笑容在脸上绽开，比此刻天际炸裂的第一朵金色烟花还要璀璨夺目，几乎点亮了周遭的昏暗。双股麻花辫被风吹起，有几缕零的头发拂过她亮晶晶的眼睛。
沈淮序顺着她指尖的方向望去。绚丽的烟花在海天交接处轰然绽放，赤红、翠绿、宝蓝、流金……瞬息万变，拖着长长的光尾坠落，又在坠落的尽头化作点点星辰，倒映在粼粼波光之中。巨大的声响在海面上回荡，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然而，在这盛大而喧嚣的背景音下，他侧过头，目光从璀璨的天幕落回她洋溢着喜悦的脸庞上。烟花的光芒在她眼中明亮似火，却似乎无法驱散他自己心底的阴霾。那因连日训练赛惨败而堆积的疲惫、自我怀疑和沉甸甸的挫败感，如同此刻海面下看不见的暗流，汹涌翻腾。
“真好啊……”他低低地开口，声音被烟花的轰鸣盖过些许，却清晰地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顿了顿，目光依旧停留在她灿烂的笑容上，像是被那光芒刺痛，又像是被它吸引，“感觉你天天都跟没有烦恼一样，笑得那么开心。”他微微扯了下嘴角，试图也弯出一个弧度，却只显得更加苦涩，“而我……感觉干什么都不成功一样。”
最后那句话，轻飘飘地落下来，却带着千克的重量。是他连日高强度训练后肌肉的酸痛，是复盘时屏幕上一次次刺眼的失败记录，是队友沉默时无形的压力，是梦想与现实碰撞出的裂痕。
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像被风吹皱的水面，但很快又漾开了更温和的涟漪。她没有立刻反驳他眼中的“无忧无虑”，而是转过身，正对着他，任海风吹拂着衣服。远处又一朵巨大的烟花“嘭”地炸开，映亮了她清澈的眼眸。
“怎么会没有烦恼？”她的声音很柔和，盖过了烟花短暂的间隙，“你知道我设计稿被客户打回来重做几十遍的时候吗？是通宵改稿子改到眼睛都睁不开，结果对方一句‘感觉不对’，我就要推翻了稿子重新来的痛苦。”她轻轻笑了笑，带着点自嘲，也带着点坚韧，“那时候觉得自己笨死了，简直不是干这行的料，废掉的稿子堆得比我还高。”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看似随意却剪裁独特的上衣：“喏，这件就是当初第十几版废稿改出来的。失败是挺难受的，真的，太痛苦了，像被海浪拍在沙滩上一样，咸涩又狼狈。但是你知道吗？每次被拍倒时，我就告诉我自己，趴一会儿没关系，但总得爬起来，哪怕只是为了看看美丽的天空呢。也许下次，我就能冲得更远一点呢？就能看到不一样的自己呢？”她的目光很温暖，像夜空中恒定的星辰，而非转瞬即逝的烟火，“你现在，可能就是在被拍打的时候吧？别急着否定自己，只是‘这一浪’有点大而已。”
海风送来她话语里的温度，带着盐分的咸涩，也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量。他沉默着，看着眼前这个在烟花光芒下侃侃而谈自己失败经历的女孩，那些关于布料、设计、客户挑剔的细节，仿佛编织成了一张柔软的网，将他沉甸甸的心事轻轻托住了一些。原来那些明亮的笑容背后，也曾是泥泞的跋涉。
就在这时，远处沙滩传来一阵喧闹的人声和几束摇晃的手电光。一个清脆的女声穿透海风和渐歇的烟花声喊道：“喂——！念瑶，你躲哪儿去了？烧烤就快凉了！”
“来了来了！”她扬声应道，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明亮而充满活力。她最后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是无声的鼓励，然后挥了挥手，“走啦！烦恼先放放，烤肉要紧！”说完，她转身，像一尾灵动的鱼，朝着光亮和同伴的方向小跑而去，融入那片热闹的光影里。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又抬头望向天空中最后几朵零星的烟花残影。海风依旧咸涩，胸腔里那份沉甸甸的失落感并未完全消散，但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松动了一下。耳边仿佛还回响着她那句“被拍倒了趴一会儿没关系”，以及她奔向同伴时那充满生命力的背影。他深深吸了一口带着硝烟味和海腥气的空气，抬步，也朝着那片喧嚣的光亮走去。至少此刻，他不必一个人面对这片深沉的海。
回到了基地，沈淮序重振旗鼓开始努力的训练，哪怕一直在失败，日复一日一样的程序一样，训练，复盘，再训练，失败的阴影并未真正消散，每一次登录账号，每一次点开训练赛的页面。那晚被按在地上摩擦的窒息感就悄然弥漫开来。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还在一直调整打法和找到适合自己队伍运营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