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若萱站在原地,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与外面滂沱的大雨无关。
“若萱,我可以解释...”汪友盛向她走来,伸手想接过她的包。
蓝若萱侧身避开,径直走向卧室,一个字也没说。
她能感觉到丈夫跟在身后,像做错事的孩子。
“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汪友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明显的焦虑,
“洁茹老公去世一年了,她继承了一大笔资产,想咨询我一些法律问题...”
蓝若萱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普通朋友?”她一字一顿地说,“我要是回来的再晚一些,你们是不是该上床了?”
汪友盛的脸刷地变白,“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只是在谈正事!”
“正事需要靠得那么近?需要喝红酒?需要在她丈夫去世一年后就迫不及待地联系初恋?”
蓝若萱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变成了尖叫。
“不是你想的那样!”汪友盛抓住她的手腕,“洁茹只是想成立一个基金会,帮助...”
“够了!”蓝若萱甩开他的手,“我不想听你的借口。”
她大步走向衣柜,猛地拉开,拽出汪友盛的枕头和被子。
“若萱,你要干什么?”汪友盛惊慌地问。
蓝若萱没有回答,抱着被褥走向客厅,狠狠地将它们扔在沙发上。
“从今晚开始,你睡这里。”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需要时间思考我们的婚姻是否还有继续的必要。”
汪友盛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为痛苦。
“就因为她来家里找我,你就要这样?七年的婚姻在你眼里就这么脆弱?”
“七年...”蓝若萱苦笑一声,七年的婚姻生活像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
“七年里,你对我隐瞒了多少事?”蓝若萱质问道,
“每次我问你为什么不要孩子,你总是推三阻四。
现在你的初恋带着亿万资产回来找你,你是不是已经在考虑怎么开始新生活了?”
汪友盛的嘴唇颤抖着,眼中闪过一丝蓝若萱看不懂的情绪。
“我没有...我没有要离开你。”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证明给我看。”蓝若萱交叉双臂,
“明天一早,我要看到你的精液检查报告。七年了,我们该面对现实了。”
汪友盛像被雷击中一般僵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怎么知道...”
“女人的直觉。”蓝若萱冷笑一声,
“还有,你书房抽屉里的医院收据。”她转身走向卧室,“晚安,汪主任。”
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汪友盛缓缓跪坐在沙发前,双手抱头。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仿佛上天也在为这段濒临破碎的婚姻哭泣。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未读短信:
「友盛,考虑得怎么样了?基金会需要你这样的专业人士。
一亿启动资金已到位,我们可以帮助很多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洁茹」
汪友盛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拇指在删除键上方徘徊。
最终,他只是锁上了屏幕,将手机扔到茶几上。
红酒在杯底留下的痕迹像干涸的血迹,提醒着他今晚发生的一切。
卧室里,蓝若萱靠在门上,无声地流泪。
她滑坐在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平坦的小腹。
七年了,她多么希望能感受到一个小生命在那里跳动。
而现在,她甚至不确定自己的婚姻能否活过这个雨夜。
雨,一直下。
汪友盛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半梦半醒间,七年的婚姻碎片像玻璃渣一样扎着他的神经。
凌晨三点,他摸到手机,屏幕上蓝若萱的未读消息刺得眼睛生疼:“明天我要去我妈家住几天。”
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许久,拇指在回复框上方悬着,最终什么也没打,只是把手机扔到茶几上。
玻璃杯底残留的红酒在月光下像凝固的血迹。
第二天下午,手机铃声将他从混沌中惊醒。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进来,提醒他早已过了上班时间。
“友盛,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楚洁茹的声音像一缕丝绸滑过耳际。
汪友盛揉了揉太阳穴,喉咙干涩:“什么日子?”
“二十年前的今天,我们在初中校园的操场上第一次相遇。”
她轻笑一声,“我准备了晚餐,来陪我庆祝吧。”
电话那头传来轻柔的音乐声,汪友盛能想象她修长的手指绕着电话线的样子。
他想起昨天蓝若萱冰冷的眼神,和扔在沙发上的被子。
“若萱她...”
“我已经订好了罗曼尼餐厅的位置,八点。”楚洁茹打断他,“就当是老朋友叙叙旧。”
汪友盛给蓝若萱打电话时,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临时要出差,今晚不回来了。”他撒谎道,声音干涩得像是别人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你便。”蓝若萱挂断了电话。
罗曼尼餐厅的水晶吊灯将楚洁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
她穿着一条露背的黑色长裙,脖颈间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烁。
二十年前那个扎马尾辫的娇小女生,如今举手投足间尽是丰满成熟女性的风情。
“记得吗?你总说将来要带我去最贵的餐厅。”
楚洁茹晃着红酒杯,酒液像血液般旋转,“现在你做到了,虽然晚了二十年。”
汪友盛注视着她眼角细细的纹路,那里记录着他们错过的时光。
三杯红酒下肚,记忆的闸门被冲开,他谈起两人在校园热恋的场景。
“你那时真傻。”楚洁茹脸颊绯红,手指轻轻覆上他的手背,“但我就喜欢你那股傻劲。”
回程的出租车上,楚洁茹靠在他肩头,发丝间的香水味与呼吸中的红酒气息交织。
汪友盛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恍惚间分不清这是回忆还是现实。
“上去坐坐吧,我收藏了一瓶82年的拉菲。”楚洁茹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电梯里,镜面墙壁映出两人紧挨的身影。
汪友盛看着镜中自己松垮的领带和泛红的脸颊,突然想起蓝若萱总说他喝酒会上脸。
这个念头像一根刺,扎得他的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