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念落，念起，念终

张家村，夜。

“哟，瞧瞧这是谁啊？”

“这不就是那个先天魂力为零的废物吗！”

尖锐的声音将许念无神的目光拉起。

抬头看向面前三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哈哈哈，先天魂力为零，觉醒的还是个破旗子，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边上的小男孩办了个鬼脸，跟着起哄。

“也不知道他爸妈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许念面色不变，手指紧握成拳头，指尖泛白。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别跟这些小孩一般见识，家里还有妈妈在等着自己回去。

他松开拳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打算绕过这三个小孩。

可这三个小孩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让他离开，见他想走，竟然迅速的围了过来，将他的去路堵得死死的。

“废物，大爷让你走了吗！”

为首的小孩双手叉腰，脸上满是得意与嚣张。

“就是就是，想走可以，把我们三个大爷的鞋擦干净！哈哈哈哈！”

另一个小孩跟着附和，脸上漏出不怀好意的笑。

许念喉咙艰难的滚动，目光扫过眼前的三个小孩。

凉风吹起他那多日没洗过有些打结的发丝，他摸了摸胸口那装的药包，耳边想起了母亲对自己说的话。

“念儿，早点回来，妈在家等你......”

放在胸口的手渐渐松了。

妈还在家等我，我得早些回去，她还生着病，不能让妈妈担心。

想到这，许念目光缓缓下移，单膝跪在地上。

当他跪地的瞬间，三个小男孩瞬间发出刺耳的嗤笑声：

“哈哈哈，废物！孬种！”

许念垂着头，发丝将他面庞掩盖。

为首的小男孩伸出一只脚，草鞋上的泥土几乎要触碰到许念的鼻尖。

“快擦啊！把我们三个大爷擦开心了就让你走！”

哄笑声再次响起。

许念重重呼出一口气，缓缓伸出手，用袖子擦拭着那满是泥泞的草鞋。

他抿了抿嘴，脑海里浮现妈妈咳出血的场景。

在众人的谩骂哄笑声中一点一点的将尘土擦去。

突然，小男孩猛地一抬腿，狠狠的踹在许念的肩膀上。

“好了，给大爷擦擦鞋底！”

许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的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但他还是咬了咬牙，强忍着肩膀传来的疼痛，缓缓将身子挪正，又将已经被弄脏的袖子伸向小男孩的脚底。

“哈哈哈，你看他呢窝囊样！简直就是个天生奴才命！”

另一个小孩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大笑道。

许念没有理会他们的辱骂，只是专注的擦拭着鞋底，可他的心脏却不知为何跳的很快，一抹血红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就在许念要擦完时，为首的男孩还觉得不够尽兴，又猛地一跺脚，将许念的一只手踩在脚底，嘴里还嚷嚷道：

“废物就是废物，擦鞋都不会擦，就你这敷衍劲，还想打发我们？”

粗糙的石板磨得他手生疼，裤腿膝盖也早已是沾满了泥土。

可他没有反抗，只是默默承受。

此时他心中不断的回荡着母亲那温柔的声音：

“念儿，早点回来，娘在家等你。”

这声音不断刺激这他六岁的身躯，支撑着他忍耐这无尽的羞辱。

直到将三双草鞋挨个擦边。

“算你给大爷擦开兴了，滚吧，废物！”

为首的小男孩挥了挥手，像是在打发一只苍蝇。

许念起身，按了按胸口处的药包，随后拍了拍衣摆。

他没有看身后三人的表情，但污言秽语还是如暴雨般冲进许念的耳朵里。

“哈哈哈，你们快看他的样子！真就和我娘说的灾星一模一样！哈哈哈。”

“我娘说，这灾星的爸爸上山采药给他治病，在悬崖上摔死都是他害的！”

“不止！他的病到是治好了，他妈妈又得病了，你看这就是灾星！”

“说道他妈妈，那娘们虽然一副病恹恹的，但长得可真滑溜......”

......

许念缓缓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满是对妈妈的担忧。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从他正对的方向走了过来，脸上一副笑的狰狞的表情。

他看到许念，怪异的嗤笑一声，却并未说话。

许念满心都是家中病重的母亲，对此并未多想，匆匆与男人擦肩而过。

回去晚了，又要让妈妈担心了......

终于，许念回到了那间破旧的茅草屋。

推开门，屋里昏暗，但隐隐还是能听到一阵急促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心中疑惑。

“娘，我回来了！你醒了吗？”

他先是将屋里蜡烛点亮，借助微弱的烛光，他看到母亲正手忙脚乱的将被子紧紧裹在自己身上，动作慌忙又急促。

母亲发丝凌乱不堪，她一边颤抖的用手匆匆整理着，一边强挤出一个极为变扭的笑容看向许念。

“念......念儿，你回来了。”

母亲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试图用笑容掩盖住眼底的惊恐慌乱，但那笑容在烛光下，显的是那么牵强。

许念心中疑惑愈发浓重，他快步走到床边，抓起母亲颤抖的手，蹲下身子，关切的问道：

“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许念连忙伸出小手摸了摸母亲的额头，看看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突然，他神情一怔，眼睛瞪大，他看到母亲的右边脸上，有个巴掌印。

母亲脸色慌乱，连忙转过头去，躺下床，随即便意识到不妥，勉强的露出笑容，说道：

“娘......娘没事，娘只是困了......”

“娘......你的脸怎么了。”

许念眼睛紧紧的盯着背对着自己躺在床上的母亲，焦急的问道。

“脸......娘，娘只是睡得太久了，压得有些红肿了......”

许念目光微闪。

六岁的小男孩，心智尚未成熟，对很多事情懵懵懂懂，他只知道，照顾好娘，听娘的话。

“娘，那您先休息一会，我去给您熬药。”

他随是担心，但也只能听从母亲的话，转身在胸口掏出药包，走向院子。

不一会，药熬好了。

母亲微微侧身，说道：

“念儿，把药放在桌在上吧，娘等会自己起来喝。天色也晚了，你也去睡觉吧。”

许念乖乖点了点头，实在是这一天太累了，他躺在床上，不一会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见许念熟睡，母亲缓缓坐起。

她那凌乱的衣服此时露出大片，身上还有些青紫的痕迹，在微弱的灯光下是那么的刺眼。

她目光看向熟睡的儿子，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滴滴答答落下。

她手颤抖着伸向枕头底下，拿处一把剪刀。

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

就在剪刀即将碰到手腕时，她想起了那一句句稚嫩的声音，想起了那一幕幕脸上挂着笑容的摸样。

“娘，对不起你。”

“念儿......”母亲喃喃自语，泪水止不住的滴落，模糊了她的双眼，就连不远处躺在床上的许念都已经看不清了。

最终，她心一横，锋利的剪刀划过手腕，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仅仅只是顷刻间，无数暗红色的花朵，便印在了床单上。

母亲身体缓缓倒下，眼神渐渐失去光彩，而许念依旧沉浸在睡梦之中，浑然不知身边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