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让箭再飞一会儿

“谭阳明你在这里胡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懂你说话！”

王国涛立马装作一脸不知情的样子走了上来，说话间就要拉着孩子走，可谭阳明哪儿能让对方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

谭阳明拉着孩子侧面一撤，随即趴在王国涛耳边：“莫非要我当着孩子的面说一说你在设备上面干的好事儿？”

虽然孩子现在才二年级，可还是能分得清好人坏人的，小小年纪让孩子知道这些，是可能影响一生的。

他王国涛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怒视瞪着谭阳明，几秒钟之后眼神缓和了下来：“阳明，咱们都是一个厂子这么多年了，你非盯着我干嘛。”

“你不就是想要钱嘛，说个数，我全给你，你就当没看见我！”

“行不？”

……

谭阳明看着王国涛服软的样子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没有说话，反而抬手看了看那手表的时间。

“差不多了！”

谭阳明话音落下，王国涛正一脸迷茫的时候，远处几个骑着凤凰牌自行车的中年人缓缓停在了几人面前。

中年人一尘不染的黑色立领衬衣，标志性的国徽帽子更是身份的象征。

王国涛作为一个副处级干部哪儿能不知道这是谁，清水县纪委监委人员！

“王国涛是吧，印刷厂发生严重安全事故，你作为厂里的高级干部需要回去配合调查！”

中年人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白纸，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纪委的置留书已经出现在王国涛面前。

至于王国涛的行踪也正是谭阳明提前电话的作用。

不管多大的干部，在纪委面前终究会变得透明，这也正是纪委权威性所在。

谭阳明微微一笑反而让王国涛难以理智，随即凑上来：“你以为这就能打垮我？你还是太天真了，两个礼拜的时间，我再回来收拾你！”

人在自身不保时候的狠话虽说是最后的挣扎，可王国涛说的话，谭阳明倒是没有多大的怀疑。

毕竟王国涛作为一个副处干部，背后定然有靠山支撑，况且这次爆炸没有发生人命，最多只是一个撤职不痛不痒的处分。

撤职期结束之后，他王国涛照样有办法重回印刷厂。

谭阳明现在还没有抓到王国涛新设备资金捣鬼的直接证据，就算是调查过来，他王国涛也能说新设备被爆炸摧毁，无从考究。

所以只能从长计议，让箭再飞一会儿。

随着几个纪委人员的话音落下，王国涛被带着离开了后门，只剩下女人和孩子带着那两包行李……

印刷厂厂区的爆炸之后，两个小时内便将整个厂区围了警戒线，高层领导全部被带去谈话，只剩下几个保卫科的人维持着秩序。

宿舍窑洞房总共有四五排，经过爆炸的气息冲击，靠着厂区那边的几家玻璃被震碎，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更是被连根拔起。

谭阳明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将前世的怀念逐步唤起，尽管前世住的高级富贵的别墅，可无时无刻不想念着这最开始的窑洞房。

谭阳明家住在三排第五家，窑洞房外面有一小片院子，放着一个水瓮和几盆绿植，原先种着几个白菜种子，自从谭利民忙活开也都荒废了。

“爸，他们不是带你去卫生所了嘛，怎么你都回来收拾开家了？”

谭阳明去了卫生所被告知老汉已经回去，赶回来的时候，谭利民早已清理起了爆炸影响后的杂物。

谭利民来回晃动了几下手脚：“你都没什么事儿，你老汉能出毛病？我可是你老汉啊！”

这话一出，一时间把谭阳明逗笑了，心中自己的老汉永远是乐观派，似乎什么事情都打不倒他！

“行了，中午还饿着肚子呢，给你弄口荞麦面糊吃吧。”

谭利民简单的规整了一下，身子不停歇的又跑到里屋拿出了那夹杂颗粒的面粉。

由于供应粮的额度是有限的，家家户户天天吃不起白面，也就是这些五谷杂粮混着吃，而常年的老咸菜块儿更是唯一的菜系。

谭阳明看着老汉佝偻的身子，鬓角已经染白，皱纹也在脸庞悄然漫步。

“爸，今天吃口白面吧，另外弄两个鸡蛋，今天咱两也算是负伤了，吃的好点呗！”

“嗯……那行吧，那咱们就吃点哈哈，爸给你炒菜！”

“我之前看柜子里还有点小酒，你不会藏着不让我喝吧。”

……

谭阳明和自己老汉的相处方式既是亲人，又像是朋友……

当天下午谭阳明也没有闲着，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之后便朝着厂区走去，毕竟这厂区爆炸之后还指不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你们觉得这事情可笑不，印刷厂发生爆炸，你们答应的印刷文本能按时供应？”

“就是，我昨天刚刚签订协议要求七天内提供千本文书印刷，你这机器都没了，还怎么供货！”

“要是违反了我们的规定，这可是要赔付违约金的，赶紧让你们领导出来！”

……

一阵阵吵闹声从保卫室门口传来，外面围着一群人吵得不可开交。

谭阳明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依靠在一旁的柳树上，从兜儿里摸出一根红旗渠抽了起来。

按理说厂区发生爆炸，还哪儿有什么领导给予承诺，说好的按时供货也都是保卫们为了应和闹事儿的说辞罢了。

而此时一个女孩出现在了谭阳明的视野，不同于工人们的穿着，对方身穿一身碎花裙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那天蓝色的发卡更是吸引了谭阳明的目光。

这……这不是印刷厂厂长苏林东的独生女，苏玉若吗？！

苏玉若大学毕业之后便被分配到了市里的统计局，可苏玉若不想过那种一眼望到头的日子，最终还是折中的选择进国营厂工作。

“什么事儿这是？”

苏玉若走到门口微微一愣，开口问道。

旁边的保卫哪里能不认识，赶忙微微弯腰上前道：“苏大小姐，你怎么出来了，这就是有几个闹事儿的人，咱不用搭理，过会儿他们自己就走了！”

在印刷厂这么敏感的时期，这确实算是个解决办法的下策，可出于长远考虑，终究是有损印刷厂形象，怕是要加速印刷厂的倒闭期限。

苏玉若环顾一圈，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后大手一挥道：“把大门打开，让他们都进来！”

保卫一听这话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些人要是全放进来那还得了，对方不得把整个印刷厂弄个底朝天？

保卫刚准备说什么，苏玉若那双大眼眨动一下，鼻子微微一皱，随之保卫也没了脾气。

此时一旁的谭阳明倒是来了兴趣，没想到面前这个文质彬彬的苏玉若，竟有这般魄力？

谭阳明将烟头扔在地上，吐出一口烟雾，饶有兴致……

随着烟头熄灭在地，门口的铁门随即应声而开，众人纷纷冲了进来，一时间场面有些不可收拾。

苏玉若虽然没见过这种场面，但跟着自己老爹也算是经历过不少，直接将人带向了印刷厂的办公楼会议室。

“那不是厂长的千金嘛，现在厂子内部都乱成一胡片了，哪儿有心思解决外面的事情，真是添麻烦啊！”

“哎，厂长的闺女多少都有点大小姐脾气，不然给你你都不敢开这个门！”

“不一定吧？我听说那苏玉若可是念了不少书的，人家可是高知识分子呢！”

……

众人看着这场面纷纷议论着，谭阳明则随之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