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关山，阎关坊市。
“经脉寸断，灵气枯竭......”
陈阳睁开眼，剧痛袭来。
撕心裂肺，仿佛被人抽筋拔骨。
“嘶——”
倒吸凉气，勉强撑起身子，环顾四周。
一间简陋的木屋，墙壁斑驳，角落里堆着几捆干枯的低价灵草。
窗外天色阴沉，隐约能看见一片灵田，面积不到半亩，田里的灵植大多蔫头耷脑，半死不活。
“穿越了？”陈阳苦笑。
“修真界，散修。”
脑海中记忆碎片，东拼西凑。
原主也叫陈阳，乃阎关坊市三无散修，无背景，无资源，无天赋，靠种植低阶灵植勉强过活。
为赚取灵石交田租，他强行接下玄霜阁的灵植委托，三月内交付二十株成熟霜心草，赏五十块灵石。
接了委托，发现自己根本买不起种子，于是又找黑虎帮借了十块灵石，约定为期俩月，双倍偿还。
霜心草对生长环境极为苛刻，稍有不慎就会枯死，原主不懂灵植习性，历时两月，尽心照料，甚至不惜透支灵力，依然没能将霜心草培育成熟。
前些日，黑虎帮上门要债，原主没钱还，挨了顿打，受点轻伤，伤势早已痊愈。
却为何昨夜子时，莫名筋脉寸断，骤然暴毙？
“死因，倒是离奇……”
陈阳迅速适应周身疼痛，现在这具身体归他了。
“调查死因固然重要，但得先想办法活下来。”
陈阳扶着墙，缓缓走到灵田边。
二十多株霜心草蔫巴巴地立在田里，叶片边缘已经泛黄，看样子过不了多久便会彻底枯死。
陈阳暗暗发愁，灵植没种好，玄霜阁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保不准还得把命搭上。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其中一株。
突然，一道声音传入脑海——
【冷...好冷......】
陈阳猛地收回手，瞳孔微缩。
“刚才......是这株草在说话？”
不，不是说话，是心声。
我能听见灵植心声！
陈阳心跳加速。
“这是……我的金手指？”
原主不懂灵植习性，对种植学问理解不深，加上经验浅薄，这才处处碰壁。
而现在自己可以通过聆听灵植心声，直接知晓它们的需求！
陈阳内心怦怦乱跳，有了这个能力，或许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没等高兴多久，田埂上传来刺耳的嗤笑声。
“啧啧啧，张雄那小子说得没错，果然种成了这副鬼样子，白瞎了两个月时间！”
两个修士沿着田埂走来，身穿制式蓝衣，是玄霜阁的散修。
为首的高个满脸横肉，一道狰狞刀疤斜贯左颊，正是王虎。
旁边皮肤黝黑，面相稍显敦厚的叫刘东。
王虎眼神凶狠，大步流星跃入灵田，毫无征兆地一脚狠狠踹在陈阳胸口！
“噗——！”陈阳如遭重锤，鲜血狂喷，身体像破麻袋般倒飞出去。
重重砸在泥地里，眼前阵阵发黑，剧痛几乎让他昏厥。
本就脆弱的经脉，在这一脚下雪上加霜。
王虎狞笑着走近，弯腰一把掐住陈阳的脖子，“废物！”
陈阳整个人被提离地面，窒息感瞬间涌上：“连种地都种不明白，也敢接我玄霜阁的委托？耽误我们两个月，我看你是活腻了！”
“陈阳是吧？”刘东瞥了眼半死不活的霜心草，摇摇头，语气平淡却更令人心寒，“别瞎忙活了。赶紧去坊市打口棺材，月底，就是你的死期。”
“听见没？”王虎松开手，任由陈阳摔落，随即用粗糙的手掌，啪啪拍打他苍白的脸颊，留下刺目的红印，“月底交不出霜心草，老子亲手给你钉棺材！”
刘东冷漠地扫过田里蔫黄的灵草，摇摇头：“走吧，月底再来看看。”
“呸！”王虎像丢垃圾般将陈阳掼在地上，临走还不忘朝他脑袋狠推一把。
“咳…咳咳…”陈阳蜷缩在冰冷的泥水里，咳着血沫，剧痛撕扯着每一寸神经。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他死死咬着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迹，才勉强压下反抗的冲动。
现在动手，无异于自寻死路。
还有不到一个月……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确认王虎二人走远，陈阳长舒一口气。
不再多想，蹲下身子，再次触碰霜心草，果然，那种微弱的心声又浮现了——
【根...冻僵了...灵气...不够......】
陈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能力虽然神奇，但还需自己思考出挽救办法。
“只能对症下药了。”
原主储物袋里，只剩下三块下品灵石，而坊市的租金再过几天就要到期。
如果交不上，就会被赶出坊市，到时别说培育灵草，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了。
“租金的事先放放，现在最重要得想办法救活霜心草。”
陈阳强忍疼痛，再次检查霜心草的状态。
“根冻僵了......说明土壤温度太低？”
陈阳思索挽救之策。
霜心草在典籍记载中喜阴，阴不等于寒，若土壤温度过低，根须吸收灵气的效率会大打折扣。
“得想办法提高地温......”
可怎么提高？
如今连运转灵力都困难，更别提施展法术了。
关键原主本来也不会什么法术，谈何施展……
散修不同宗门弟子，不仅修炼资源匮乏，更缺乏功法来源，获取途径少之又少，最常见的便是一些基础阵法和灵符。
即便运气好，获得某种功法，也会因残缺不全，难以学有所成。
被逼无奈，陈阳拖着伤体，走向坊市，另寻方法。
阎关坊市，乃定南山脉最大的散修聚集地，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叫卖声不绝于耳。
“一阶火属性符箓，三块灵石一张！”
“寒铁矿石，炼器必备！”
陈阳目光扫过摊位，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里摆着几块灰扑扑的石头，表面隐约有暗红色纹路。
“这是...炎纹石？”
陈阳蹲下身，随手拿起一块掂了掂。
石头入手温热，不算烫手，能感觉到热量。
“老板，这石头怎么卖？”
摊主名为冯德泉，在坊市混迹多年，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修士。
身怀入微修为，可摆卖之物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纵使无人问津，却每天坚持出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此刻躺在摇椅上，懒洋洋抬了抬眼皮：“两块灵石一枚。”
陈阳皱眉：“这石头热量微弱，连煮茶都不够吧？”
目光不自觉往上瞥了眼，这老修士明明衣衫褴褛，腰间却吊着一块灵玉挂饰，显然并非穷主。
冯德泉却是嗤笑：“爱买不买，这是从火山口捡的，就这点温度，胜在持久。”
说完不再理会，摆手打发，没有半点想做生意的样子。
陈阳扫了眼四周，今天只此一家在买炎纹石。
他思索片刻，咬牙掏出最后三块灵石。
“两块石头，再搭一小截火藤。”
冯德泉不耐烦：“火藤可不止这价。”
“我只要一截断藤，够缠住石头就行。”
见他死站着不走，冯德泉不情不愿地甩手，两枚炎纹石和一截干枯的火藤，呈两条抛物线落入陈阳手中。
“爱贪小利，难成大事。”
陈阳看了眼对方，默默放下仅有的三块灵石，转身离开。
回到灵田。
将炎纹石用火藤缠绕，埋入霜心草根部，确保热量缓慢释放。
“接下来......只能等变化了。”
陈阳疲惫地回到木屋，坐在门前，望着渐渐垂落的夜幕。
经脉的疼痛依旧在折磨他，但此刻，心中却升起一丝希望。
“能聆听灵植心声，或许...真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重新踏入仙途......”
陈阳缓缓闭上眼睛。
夜风吹过，霜心草叶片轻轻摇曳，似乎在回应他的期望。
翌日清晨。
雾气未散，陈阳蹲在灵田边，手指轻轻拨开土壤，检查炎纹石的状态。
表面暗红纹路比昨日更淡了些，好在温度依旧稳定。
他松了口气，目光移向霜心草，叶片枯黄边缘已停止蔓延，有几株甚至隐隐透出些许生机。
【暖...舒服......】
微弱的心声传来，陈阳嘴角微微扬起。
“有效果。”
点点微光从霜心草枝叶飘起，落入陈阳手心。
“这是…灵气？”
精纯的灵气在体内涌现，虽然不多，却缓和了筋脉带来的痛苦。
“救治灵植，还能反哺灵气？”
陈阳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
经脉的疼痛比昨日减轻了一些，先前每一次呼吸都会感受到灵力的滞涩。
吸收了这些微光之后，已经可以勉强引气入体，循环周天了。
“反哺的灵气有治愈效果，比吞服丹药还要见效许多。”
丹药需要时间消化，这微光，入体瞬间，即刻生效！
按照修仙界的常识，这种伤势至少需要三颗养脉丹才能稳定，而自己只是把霜心草抢救回来，竟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那要是把你们种的更好，又会给我什么回馈？”
陈阳激动不已，看着脚下随风摆弄的霜心草，内心充满希望。
他伸手摸了摸霜心草，一道心声顺着指尖传入脑海：
【灵土太差，养分不够…】
“要换土么…”
陈阳面露难色，起身叹口气。
灵土是种灵植必备资源，品质越好，价格越贵，而且需求量很大，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买不起。
阎关坊市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低矮的木质建筑沿着山势错落分布，街道上形形色色的散修熙熙攘攘。
这里是修仙界的边缘地带，没有大宗门的威严，也没有仙家福地的灵韵，只有一群像他这样的底层散修，挣扎着求存。
“霜心草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
“得想办法赚取灵石买灵土，能买一点是一点......”
陈阳盘算着，霜心草生长环境暂时稳住，但距离成熟还需不少时日，中间稍有差池，自己便再无翻身之日。
阎关早市，热闹嘈杂。
茶摊是为数不多能打听消息的宝地，一杯灵茶不点，也能在边上坐半晌，听人谈论。
陈阳捏着仅剩的一块灵石，坐在油腻的条凳上，听着周围散修的高谈阔论。
大多是抱怨田租，黑虎帮，或是吹嘘自己哪次狩猎的收获。
还有一些，在讨论各大宗门的奇闻逸事，说着说着便开始吐槽阎关之地。
土地贫瘠，灵气稀薄，哪怕往东数百里的常青岭，都比阎关山要丰韵。
角落里，一个须发皆白，眼神浑浊的老散修，抿着劣质的灵茶，对着同桌的年轻修士低声絮叨，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异样的敬畏：
“……你们这些小崽子，哪知道这阎关山的根脚？”
“往前数…咳咳…数百年，不，怕是有上千年了…那时节的阎关，可是一块无人发现的龙脉宝地！”
“只因运奇门余孽作祟，抽走了龙脉，阎关之地，这才落得今日这般萧条……”
同桌的年轻修士一脸不信：“吹吧，老头儿，这么厉害怎么没听说过？”
老散修浑浊的眼睛一瞪，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太玄一指三万里，剑光破运……斩奇门！”
他猛地拍了下桌子，茶碗都跳了起来，“隔着三万里，就这么轻轻一指……”
老散修朝着陈阳的方向指了指，脸上恐惧更甚：“整个宗门被荡成平地，连山带人，全没了！灰飞烟灭！血流了七天七夜……惨呐！”
陈阳听得心头一凛。
完全超出了认知。
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几块下品灵石，只觉得这方看似贫瘠的阎关山，似乎笼罩着一层不为人知的迷雾。
这老散修的话，是胡编乱造，还是确有其事？
陈阳摇摇头，默默起身离开。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拐角，看到一块木牌，上面写着：
“灵田松土，一日一块灵石，需自备工具。”
陈阳停下脚步。
松土是阎关散修最常见的零活，不需要灵力，只需一把灵锄和足够的体力。
自己现在筋脉受损，这种农活想来还能勉强应付，一块灵石虽然少，但总比没有强。
“这位道友，松土我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