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的照片在沈夜指间颤抖。
他盯着那个被按在手术台上的“自己”，喉咙里泛上一股铁锈味。照片边缘焦黄卷曲，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而年轻林暮的微笑——那种近乎狂热的、带着手术刀般锋利快意的笑容——与现在躺在他怀里咳血的男人判若两人。
“这不是我。”沈夜嗓音沙哑。
林暮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缝合线下的追踪器发出急促的“滴滴”声。他指甲抠进沈夜手腕，在皮肤上犁出四道血痕：“……快走……”
地下室的排风扇突然自动启动，气流卷起满地病历纸。沈夜抬头看见通风口闪过红光——是监控探头。
怀表里的芯片突然发烫。
他扯开林暮的衬衫，追踪器的闪烁频率已经变成危险的红色。三秒钟后，整面病历墙的图钉同时爆出电火花。
“操！”沈夜扛起林暮冲向楼梯，身后传来爆炸的轰鸣。
码头废弃集装箱里，沈夜用偷来的手术钳撬开追踪器外壳。
林暮在昏迷中痉挛，冷汗浸透了绷带。芯片插在生锈的USB接口上，投影出一段模糊视频：
白色房间。
穿防护服的人按住一个少年。
电击器贴上太阳穴的瞬间，镜头外有人喊：“07号抗药性太强，上双倍剂量！”
沈夜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后颈的旧伤疤开始灼烧。他确信视频里惨叫的少年就是自己，却想不起任何相关记忆。
“呃啊——！”
林暮突然惊醒，手指掐进沈夜肩膀。他瞳孔扩散，仿佛还在噩梦中：“……终止实验……求求你们……”
沈夜扳过他的脸：“看着我！十二年前那家医院在哪？”
林暮的视线终于聚焦。他盯着视频里穿防护服的人影，突然笑了：“那不是医院。”
芯片投影闪烁两下，切换成新画面：
铁门缓缓打开，露出锈蚀的铭牌——
“慈济儿童福利院”
凌晨四点，福利院旧址的塔楼浸在血月里。
沈夜踹开生锈的铁门时，腐臭的风裹着纸灰扑面而来。大厅墙上钉着十六块名牌，其中“07”和“12”被黑油漆打了个叉。
“他们管这叫‘天使之翼’计划。”林暮靠在门框上喘气，手里攥着从自己伤口挖出的追踪器，“把孤儿训练成……完美工具。”
地上散落着注射器。沈夜踢开一只破旧的玩具熊，熊肚子里掉出发霉的芯片。他弯腰去捡，后颈突然刺痛——
天花板的监控探头转动了。
“欢迎回家，07号。”
广播里响起电子合成音，同时所有出口“咔嗒”落锁。林暮猛地扑倒沈夜，一发子弹擦着他们头皮嵌入墙壁。
二楼走廊上，三个戴防毒面具的人举着枪缓步逼近。为首的那个掀开面具，露出缉毒队长的脸。
“惊喜。”他枪口对准林暮，“教授让我代问，HL-09的滋味如何？”
沈夜在枪响前掷出手术钳。
金属贯穿队长的手腕，血溅在墙壁的铭牌上。另外两人立刻开火，子弹打爆了角落的氧气瓶。
爆炸的气浪掀翻所有人。沈夜抓住林暮滚进档案室，用铁柜抵住门。外面传来队长歇斯底里的吼叫：“你们逃不掉！芯片里的病毒已经激活了！”
林暮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黑血。他扯开衣领，锁骨下的血管正浮现诡异的青黑色。
“多久了？”沈夜撕开他衣服。
“从他们……给我注射开始……”林暮惨笑，“七十二小时……毒发……”
沈夜翻遍药柜，只找到一支过期肾上腺素。他盯着墙上斑驳的儿童涂鸦，突然发现歪歪扭扭的太阳里写着一行小字：
“07救12”
字迹已经褪色，像是很多年前刻下的。
档案室的通风管突然传来抓挠声。
沈夜举起铁棍，管口却探出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是诊所那个偷药的男孩。孩子怀里抱着个铁盒，里面整齐码着十二支蓝色药剂。
“林医生……”男孩哭着举起盒子，“吴伯让我……把这个给你……”
盒盖上用血写着：
“HL-09解毒剂——别相信任何人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