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植物养眼,清露的气息养颜。崊山植物繁多,路旁的树木却整整齐齐,走过都会觉得格外精神。
大门一进去很宽敞,接着走就会看到一口池塘,其中有一张出水荷叶,无根自立,这张荷叶是十年前玉女门掌门空痕随手扔下的。池塘左右都是路,池塘后边是石梯,可以通向崊山司命殿。司命殿后边有一个演武场,被三座山峰围绕,历代掌门住正中的绝尘峰,左右两峰是弟子和长老住的。绝尘峰后有一个山崖,是崊山仙院的禁地,此山崖坠者不会落地,飘飘欲仙,如游云中。在这个山崖的入口处,有一块石碑,上面有一首诗,历代掌门才可以去参悟诗中的奥义。
虚无说:“你们看,崊山山脚有一片雾林,里边有妖兽和毒障,而此山林茂密宽广,寻常人入内很难生还。”
阿七和左愿听得仔细,对那山林充满了敬畏。我看出了阿七的害怕,好歹她也是修炼了五百年的兔子,怎么能怕成这样,反倒是左愿的敬畏更干脆果敢。我们到崊山的第二天就是试仙大会,七派掌门前几日就到来了,而今天有很多修士陆续到来,其间也有妖,甚至有灵教的人。
灵教总坛在宥国川放,当地官员不仅听命于宥王,也要看灵教的脸色行事。灵教有一锁魂楼,里边充满魔气,平常人根本无法走近,普通修士也会被魔气控制,吞噬心魂。只有功力高强者,方能借助里边的魔气修炼,而不失心智。十年前,四相就开始在锁魂楼闭关,此前魔气一直没能控制住他,今日他才走火入魔。这里的魔气是上古妖宗的怨念,当年的妖宗试图统治四境,被人间捉妖师和部分善良的妖一起将他消灭。世人知妖宗魂魄离体,身体焚尽,却不知妖宗的魂魄在锁魂楼哀怨千年,早已充满仇恨,充满邪恶。而四相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你是妖,你要替我报仇!你是妖…”四相记事起,就懂妖法,可他不知自己是什么妖,他不知道自己的本体。他听到这个声音,就会逼问:“谁在说话,你给我出来,你说清楚,我究竟是什么?”
那个声音没有改变,并没有说他是什么妖,妖宗的心魂亦有心机,想把四相一点点逼疯。如今的四相,没有当日的妖宗厉害,不过都是四境中最强的妖,时代不同而已。
诸位掌门齐聚演武场,参加试仙大会的青年才俊也悉数在此,恕己道长说:“诸位掌门,诸位修士。今天是仙门七派选拔弟子的日子,凡是在试仙大会上表现优异,就可以被征选入各大门派修习。”在仙门学习,最基础的就是驻颜术,不仅可以让人年轻时的容颜永驻,还能延长修仙者的寿命。
然后就是虚无介绍比赛规则:“本场比赛分三轮,第一轮洗仙湖。洗仙湖让碰到湖水的人剧痛难忍,修习之人仙法越强,坚持的时间越久。本轮比赛挑选二十人,坚持的时间最长的二十人进入下一轮,其他人被淘汰。”
比赛开始了,各位修士同时进入崊山后山的洗仙湖,只是阿七也太不争气了,竟是第一个上来的。本来想指望阿七留在崊山,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玉女门的空痕掌门视线从赛场转移到我的身上,然后就盯着我看了,我一个兔子看着她,她也不眨眼地盯着我。其实,我爹娘是最有仙缘的妖,我因为遗传,在修仙上也是独具慧根,只是我自己不知道。空痕不愧为一派掌门,洞悉一切细节,我什么都没做,就看出了我的天资。
值得高兴的是,左愿过了第一轮。
接下来便是第二轮了,虚无开始宣布第二轮比赛规则:“第二轮是挑战雾林,雾林凶险,谁能从入口走到出口就算胜,如果遇到危险难以应付,我们会给诸位准备崊山特有的玲珑信号弹,一旦想放弃,就震开信号弹,我们仙门会派人救你们出来。”
我老实待在阿七的怀里,注视着雾林的一切,空痕掌门像我注视雾林一样注视着我。这次试仙大会,最优秀的两名弟子就是左愿和梦吹笙。左愿曾独闯江湖,惩奸除恶,冷面无双的名号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晓,所以武功高强,修为亦可。梦吹笙表面上是灵教中人,其实只听命于鬼灭,曾在灵教经受十七种残酷训练,已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杀手。
雾林视线小,误打误撞,左愿和梦吹笙走到了一起,还一起遇见了妖兽焰鸟。焰鸟身形巨大,动作却轻盈,一直追着左愿他们。
我跟阿七说:“阿七,试仙大会怎么会有这么凶险的东西,你去虚无那里问一下吧。”我担心着左愿,那妖兽我看了都怕。阿七问了才知,雾林有很多妖兽,都是作为试炼用的,只有躲过妖兽穿过雾林,这一轮才算通过。左愿武功出众,自有修为,不过雾林妖兽凶猛,再加上环境恶劣,我怕他有什么意外,一直关注着雾林。阿七抱着我,感受到了我在颤抖,我确实是紧张了。从小到大我虽然调皮,但是每次经历大的危险,我都会连续好几天做相关的噩梦。
左愿用冷寂刺向焰鸟,焰鸟用翅膀挡住了,梦吹笙也是抓住机会,迅速爬到周围的树干上,然后一坠而下,用他的约笛刺焰鸟的背,焰鸟鲜血长流,哀鸣不止。约笛是梦吹笙家传武器,外饰玉笛而可吹奏,内则是一柄短剑,正好以笛为鞘。
打败了焰鸟,左愿和梦吹笙就分开了,分别遇到了银虎兽和莽龙。左愿力量不及银虎兽,动作也不如银虎兽迅猛,雾林之中,银虎兽更是可以爬树遁地,忽隐忽现,四蹿无踪。所以躲是不可能了,只能正面击败银虎兽。
虚无说:“以前雾林是出师弟子证明实力而前往试炼的地方,从未对还没入门的弟子开放过,这是第一次。而且,出师的弟子也少有能够挑战雾林的,看来这一次试仙大会困难重重。”
莫莲就问:“师兄,听说你成功闯过雾林,你快跟我说说那个银虎兽你是怎么打败的。”
银虎兽是一只千年散妖,妖力高强,只是一直以来被仙门困在雾林,少了吃食而没能挣脱仙门的束缚。不过在雾林,它不会放过任何吃食,一旦有人闯入,它就会迅猛地捕捉猎物。虚无说:“银虎兽也是有弱点的,它体型巨大,尽管动作轻盈,也难以穿过狭小的树干。”
莫莲想给左愿提示,无奈隔得太远,说什么左愿也听不见。
银虎兽向左愿猛扑过去,左愿身子后仰,在银虎兽一跃而起的瞬间,从它的腹下躲过,绕到它的背后。银虎兽反应很快,立即掉头,左愿慌忙中跃到树上,银虎兽紧随其后。左愿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银虎兽从树上扑过去,左愿一个后空翻用脚踢到银虎兽的额头,银虎兽身体向前,而头部微微下落,最终在树干上卡住了。左愿率先到达雾林出口,大约隔了两个时辰,梦吹笙也到了出口。梦吹笙衣服破烂,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想来对付莽龙定是不容易。此外,还有三人运气好,分别是明落,古灵渊,吴云峰,其中明落是断血洞一号杀手,在江湖上有十里绝杀之称。他们在雾林中没有遇到特别凶的猛兽,顺利度过了第二轮。
原本还有第三轮,就是修士之间的决斗选拔,武功高强者才算过了第三轮,只是第一届试仙大会,前来参选的人并不多,所以没有了第三轮。第二轮通过者,可以自行选择留在哪个门派,崊山仙院被誉为第一仙派,但并非所有人都会选择崊山仙院。
古灵渊选择兰国忘忧岛,吴云峰选择宥国蓬莱居,明落选择栩国无极宫。而左愿和梦吹笙就在崊山仙院,作为恕己的徒弟,莫莲无意中成为左愿的小师姐,她可高兴坏了。
左愿顾着高兴,都没理会阿七,我见不得他陪着莫莲高兴,我从阿七怀里跳下来,独自去散心。
我走到大门口,突然听到有声音叫我,转身看时,那张出水荷叶已经开花,白色的花瓣格外干净。它无根自立而能走,它到岸边化作一个人。他说:“小兔子,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我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你了。”原来,我的妖法至纯至善,可以度化他,让他化为人形。他也不是空痕随手丢弃的,而是安排它在这里,等待有缘的我。
空痕走过来,对我说:“果然是灵气十足,不管你之前叫什么,以后你都叫做灵兔。”她背着阿七把我抱回玉女门,让我做她的关门弟子。我本想抵触,可她功力深厚,仙法高强,我在她的怀里挣脱不了。空痕顺便点化了荷叶,让他自由做一个寻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