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中尘埃未定,蛛网在风中轻轻摇晃。
金宝死死盯着手中那块原本是尿布的“藏宝图”,此刻线条扭曲如蚯蚓爬过。
“这、这叫什么事!”金宝压低声音怒吼,“我拼死带回来的地图,你一句话就成蚯蚓屎了?!”
云昭月眨巴大眼,笑嘻嘻拍手:“曲曲折折嘛!你看它多灵动,像会动的小河!”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地面裂缝蛛网般蔓延,灰尘簌簌落下。
“完了完了!”金宝抱起小丫头急退,“这破庙要塌了!”
话音未落,头顶横梁“啪”断裂,碎屑哗啦砸下。
云昭月一缩脖猛跳:“屋顶别掉!”
那屋顶竟真晃了晃,稳住了。
金宝眼珠瞪圆:“你真能控制?”
云昭月挠头:“不知道呀,我说啥好像都会变。”
金宝叹气收起“图”,拉她往外跑:“此地不宜久留,先撤!”
踏出门槛,晨光初现,照亮前方一座新茅屋。
屋前魁梧汉子(云父)正踩凳高呼:“我亲手建的茅屋!结实得很!传子传孙没问题!”
云昭月一听乐了:“爹爹说得对!乔迁新居咯!”
“轰隆!”巨响应声,茅屋屋顶应声而塌,鸡飞狗跳,一只老母鸡直撞进菜园。
金宝嘴角直抽:“……你这‘乔迁新居’够猛!”
云父错愕摸梁:“木料没问题啊……”
云昭月却蹦跳欢呼:“爹爹看,新院子多宽敞!”
金宝翻白眼:“你这是拆了重盖!”
混乱中,那受惊母鸡冲出菜园,直奔金宝,一口啄向他尾巴。
“哎哟喂!”金宝痛呼,尾巴又秃一圈,“檐牙高啄?啄我干嘛?!”
母鸡不依不饶追啄,金宝抱头鼠窜:“这是要啄出‘鸡飞蛋打汤’吗!”一脚踩空摔进鸡蛋筐,臭蛋糊脸,蛋黄滴地引蚂蚁排队入筐。
“……”金宝抹脸生无可恋,“本龙神兽,今日竟沦落与鸡斗法,还吃了蛋……”
云昭月笑弯了腰:“金宝快看,蚂蚁排队给你报仇啦!”
金宝龇牙挥爪:“等我恢复,第一个炖你!”
云父擦汗看满地狼藉愁道:“唉,修房缺根绳,咋办。”
云昭月眼珠一转,揪住金宝颈毛:“长发及腰!”
金宝未及反应,颈上龙鬃“唰”暴长三丈,如金瀑垂落。
“靠!你说啥是啥?!”金宝怒吼,却被云昭月一把拽住龙鬃,顺势缠上半截房梁。
“哈哈,刚好够用!”她得意拍手,“爹爹,绳子有啦!”
金宝欲哭无泪,低头看脖子像被薅秃的金狮子:“你等着!迟早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晨光中,夜枭盘旋啼鸣,似为荒唐闹剧画句号。
云昭月得意看梁上缠绕的金色龙鬃,如粗绳固定断梁。
金宝生无可恋立一旁,颈毛薅得东缺西少。
“咳咳……”云父挠头,“绳是够用,就是……有点闪。”
“亮闪闪才好!”云昭月笑嘻嘻,“咱家有‘龙绳’加持,以后风调雨顺、鸡飞狗不跳!”
金宝甩尾:“当本龙是织布机?还‘风调雨顺’,再念诗试试?”
“床前明月光?”云昭月歪头试探。
“别念!”金宝尖叫捂耳蹲地,紧张四望,“你这嘴跟雷劫似的,说啥来啥!”
“哈哈,怕啥,这不挺灵?”云昭月摸金宝断鬃处,发现断发泛起微光,流转奇异纹路。她好奇捏起,“咦?花纹在动……像要钻地?”
几根龙鬃忽自行飘起,缓缓落入地缝消失。
“嗯?”云父皱眉,“这……不会又是法阵吧?”
金宝猛抬头,眼神凝重:“不可能!本龙这点毛也能引异象?太离谱了!”
话音刚落,地面隐隐传来轻微震动,似有物在地下蠕动。
“哎呀妈呀!”云昭月蹦起,“地龙翻身了?”
金宝翻白眼:“别老想乱七八糟!地龙翻身能这么温柔?这分明是……”话未说完,远处林间传来低沉狼嚎,贪婪而兴奋。
一头硕大灰狼跃出林间,獠牙森白,涎水直流,身后跟着七八只龇牙咧嘴的狼崽。
“完了完了!”金宝躲云昭月身后,“你们村还养狼?”
“山里的饿狼!”云父也吓退,“闻着味来了!”
头狼猩红眼紧盯众人,鼻翼抽动,低吼着步步逼近。
“啊啊啊!狼来了!”云昭月后退,忽眼睛一亮,指狼牙喊:“狼牙土豆!”
“啥?!”金宝一愣。
头狼狰狞表情骤滞,嘴角涎水变淡黄浆汁,嘴里竟真叼起一个野薯!
“哈?!”头狼自己懵了,低头看嘴里东西。
下一秒,群狼纷纷效仿,爪子扒拉地面,转眼挖出一堆野薯成小山。
“这……也行?”金宝下巴惊掉,“你怎么做到的?”
“随口一说嘛!”云昭月拍手上前,拿起最大野薯啃一口,“嗯,甜。”
狼群围着薯堆嗅闻,似忘初衷。
“啧啧,‘狼牙土豆变奏曲’。”金宝摇头,“我遇的什么主子。”
云父擦汗松气:“还好有昭月,不然咱成狼口粮了。”
危机似解,那头狼忽蹭近金宝,鼻头轻拱他断尾伤处,呜咽低鸣。
“喂喂喂!”金宝吓跳,“干嘛?离远点!”
头狼却谄媚状,眼中讨好,点头哈腰,竟用脑袋蹭金宝伤口。
“仗义每多屠狗辈……您是我亲爹野狼辈……”它拟人化低语。
“……”金宝傻眼。
云昭月噗嗤笑:“哇!这狼会说话!”
“这是重点吗?!”金宝欲哭无泪,“它是狼是人?!”
头狼那句半文不白的话还在晨光里飘。
金宝尾巴一缩毛炸起,满脸“莫挨老子”。
“谁是你爹?”他气急败坏,“我龙族高贵,跟臭狼有屁血缘!”
灰狼痴汉状泪光闪:“您再生父母,恩重如山……”
“……”金宝沉默三秒,“中邪了。”
云昭月咯咯笑拍手:“哈哈,金宝它对你多忠心,是不是龙鬃味?”
“味个鬼!”金宝咬牙,“是我伤口感染味吧!”
“哗啦!”野薯堆忽塌,露出下方一块青灰石头。
“咦?”云昭月好奇扒开薯块,“哎呀呀,石碑?”
她蹲身拍去泥土藤蔓,露出斑驳两字——
“府开。”字迹古朴苍劲,隐泛淡金,似石中长出。
“哇哦,‘府开’!”云昭月兴奋高念。
字迹骤变通红炽热,如烙铁滚烫!
“哎呀妈呀!”她猛抽回手甩指,“字烧人!”
“别碰!”金宝察觉不对,扑来拉她,“这怕是古老禁制封印,乱碰乱喊小心放出不得了东西!”话未说完,自己爪子已好奇触碑。
“烫死本龙了!!”他跳脚尖叫。
“哈哈哈!”云昭月笑弯,“你还不是烫到了!”
“闭嘴!”金宝羞愤捂碑面,“跟刚出炉山芋一样烫嘴!”
“烫嘴山芋?”云昭月眼珠转了,“那你吹吹?”
“吹你个头!”金宝没好气瞪她,还是哈气降温,毫无作用,碑面“府开”二字反更红更亮。
“哎哟喂!”云昭月惊,“要冒烟了?”
谄媚头狼忽凑近,绕碑打转,竟学狗抬腿对准碑面撒尿!
“干什么!”金宝惊恐瞪眼。
“滋啦——”
白雾腾空,蒸汽弥漫林间,如煮茶壶开盖。
“咳咳咳!”云昭月呛咳,“你们要在碑上煮火锅?”
“本龙今日服了。”金宝捂鼻后退,“哪家祖坟冒青烟让我遇你们这群疯子。”
灰狼尿毕,碑上红光竟减,温度明显降。
“嗯?”金宝狐疑看它,“故意的?”
灰狼点头。
“啧。”金宝咂嘴,“你这狼有点门道。”
“当然啦!”云昭月得意抢过石碑抱怀,“这一定值钱!”
“能别老想捡漏?”金宝翻白眼。
“嘿嘿。”云昭月咧嘴,伸嘴就往碑面啃,“亮晶晶,尝尝!”
“疯了吗?!”金宝惊呼。
“呸呸呸!”她吐舌苦脸,“铁锈味,难吃!”
金宝叹气,心想丫头真被灵气冲坏脑,伸手接碑欲研究,爪触碑面竟感隐隐震动。
“咦?”他挑眉,见碑面浮现微弱金纹,与消失龙鬃纹一模一样!
“这是……”金宝心头一震,未及细想,头顶骤响低沉轰鸣!
刺目强光自天而降,直射他们所在!
“呃……”金宝浑身僵,抬首见光芒愈盛,天地似将点亮。
“日出江花红胜火……”他本能念诗,声带慌乱,“这下完了,要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