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识共鸣

黑暗。温暖。缓慢的心跳声。

云澈感觉自己漂浮在无边的虚空中,四肢沉重如铅。耳边隐约传来水流声和模糊的对话,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他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姐姐,他为什么还不醒?“林火火的声音忽远忽近。

“双神核过载,加上龙神神识的初次共鸣...“这是林焰的声音,但比平时更加低沉,“他的精神正在重组。“

一股暖流从胸口涌入,云澈感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触感异常清晰,仿佛黑暗中唯一的锚点。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拽向深处——

——他站在一片星空之中。

脚下是旋转的星云,头顶是无尽苍穹。云澈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状,散发着微弱的蓝光。更奇怪的是,他左臂上的双神印在这里变成了两条互相缠绕的龙形纹身,一条冰蓝,一条血红。

“这是你的精神图景,比我想象的还要破碎。“

云澈猛地转身。林焰悬浮在不远处,红发如火焰般舞动,全身笼罩在金色光晕中。她的装束变成了古老的神袍,额间嵌着一枚赤红晶石,比现实中更加威严。

“我们...在哪里?“云澈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回声。

“神识空间。“林焰飘近,指尖轻触他的额头,“肉体昏迷时,精神会寻找同类。我们的龙神碎片互相吸引。“

随着她的触碰,周围的星空突然扭曲,浮现出记忆碎片——研究院地下的爆炸,两人神力交融的瞬间,以及...更久远的画面:一条金色巨龙在云端咆哮,它的左爪断裂,化作流光消散在天地间。

“那是龙神分裂'勇气之爪'的场景。“林焰收回手指,“九大碎片中,攻击性最强的部分。“

云澈注视着自己的双手:“所以我体内的是...“

“'智慧之鳞',掌管知识与平衡。“林焰眼中金光流转,“理论上我们应该最后才相遇,但堕落神王加速了这个进程。“

星空中突然划过一道血色闪电。云澈痛苦地抱住头,修罗神印剧烈燃烧起来。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血与火的战场,破碎的神殿,一个黑甲男子将染血的长剑刺入金龙眼眶...

“初代修罗神!“林焰惊呼,双手按住云澈太阳穴,“稳住心神!这是血脉记忆!“

画面变得更加清晰:黑甲男子摘下头盔,露出与云澈七分相似的面容。他对着垂死的龙神说了什么,然后从龙眼中挖出一颗金色珠子吞下。就在这一刻,云澈听到了那个被历史掩埋的真相:

【原谅我,老友...但你的计划会毁灭所有凡人...】

记忆突然中断。云澈跪在星空中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虚幻的身体。林焰的表情变得复杂:“这不是史书记载的背叛...修罗神是为了阻止龙神?“

“我体内的修罗神核...“云澈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是罪孽还是...“

“不重要。“林焰突然强硬地打断他,“当务之急是控制住你的力量。“她拉起云澈,指向星空深处,“看。“

云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三个光团在虚空中漂浮——冰蓝色的核心安静旋转,血红色的核心躁动不安,而最微小的金色光点则努力维持着两者平衡。

“你的双神核与龙神碎片。“林焰解释道,“正常情况下它们应该呈稳定三角形,但现在...“她指向血色核心,那上面缠绕着黑雾,“修罗神核被污染了。“

“堕落神王?“

“不,更古老的东西。“林焰的眉头紧锁,“像是...某种诅咒。“

她突然抓住云澈的手腕:“听着,我们的时间不多。肉体昏迷时精神链接最稳定,这是教你控制力量的最佳时机。“她的掌心浮现出一团火焰,“把你的冰神之力引过来。“

云澈尝试召唤冰晶,却发现精神世界中的力量响应更加直接。意念一动,左手便凝结出完美的冰刃。当他将冰刃靠近林焰的火焰时,两股力量没有互相抵消,而是在接触面形成了奇异的金色薄膜。

“龙神神识的调和作用。“林焰引导着他的动作,“试着让它们旋转起来。“

冰与火开始缓慢旋转,逐渐加速形成一个蓝红交织的漩涡。随着转速增加,中心点迸发出耀眼的金光。云澈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苏醒,那既不是冰神也不是修罗神,而是更加古老纯粹的存在...

“这就是完整龙神的力量吗?“他惊叹道。

林焰摇头:“只是亿万分之一。但如果能掌握这种调和技巧,你就能...“她的声音突然中断,整个星空剧烈震动起来,“不好!肉体有危险!“

现实世界的感知如潮水般涌来。云澈听到刺耳的警报声,闻到焦糊味,感受到身体的剧痛...

“云澈!快回来控制你的力量!“林焰的声音越来越远,“你的神力暴走了!“

撕裂般的疼痛中,云澈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燃烧的天花板。他躺在一间简陋的木屋里,四周墙壁爬满了冰晶与火焰交织的纹路。林火火被一道冰墙挡在角落,而林焰正双手按在他的胸口,皮肤表面浮现出与梦中相同的金色纹路。

“终于醒了!“林焰咬牙切齿地说,“快收回你的神力!他们在追踪能量波动!“

云澈这才意识到屋内肆虐的能量风暴源自自己。他尝试按照梦中所学的方法调和两股力量,但现实的阻力要大得多。冰晶与火焰仍在失控喷发,屋顶被掀开一个大洞,露出漆黑的夜空。

“集中精神!“林焰一巴掌拍在他额头,“想象星空中的漩涡!“

云澈闭上眼睛,回想起精神世界中的感觉。渐渐地,狂暴的能量开始平息,屋内的温度回归正常。当最后一缕冰雾消散时,远处传来了机械运转的嗡鸣声。

“太迟了。“林火火从冰墙后跳出,“他们锁定这里了!“

林焰一把拉起虚弱的云澈:“能走吗?“

云澈勉强点头,双腿却像灌了铅。三人从后门逃出,钻进茂密的灌木丛。片刻后,木屋被金色光球击中,化作齑粉。

“新神盟的追踪部队。“林焰压低声音,“至少二十台机械守卫,带队的是...“

她的话没说完,一道银光突然从天而降,精准地击中追在最前面的三台机械守卫。不同于新神盟的金色能量,这银光如同液态金属般包裹住机械体,将其溶解成一滩无害的液体。

“净世之光?“林焰惊讶地抬头,“怎么会...“

更多银光如雨点般落下,每一道都精准命中一个机械守卫。树林间响起一种奇特的吟唱声,像是某种古老的祷文。最后一道银光特别粗大,直接将为首的改造人指挥官蒸发。

“出来吧,龙神之子。“一个空灵的女声在林中回荡,“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灌木丛分开,走出七个披银色长袍的身影。为首的是个高挑女子,戴着半张水晶面具,露出的下巴线条柔和。她手中握着一根银色权杖,顶端镶嵌着云澈从未见过的蓝色晶体。

“净世教大祭司...“林焰戒备地挡在云澈前面,“你们为何插手?“

“感应到龙神神识的波动。“女子声音如同清泉,“我们追踪这股力量三百年了。“她的目光越过林焰,直视云澈,“特别是...双神载体。“

云澈感到体内的龙神碎片微微颤动,与那蓝色晶体产生共鸣:“你们...是什么人?“

“神界陨落的另一批幸存者。“大祭司抬起权杖,“但不是神明,而是侍奉神明的祭司后代。“她突然用权杖画出一个符号,正是云澈在梦中见过的龙神印记,“我们一直在等待龙神继承者的出现。“

林火火小声嘀咕:“又一个神秘组织...“

林焰仍不放松警惕:“证明你们不是新神盟的走狗。“

大祭司微微一笑,摘下面具——她的右眼竟然是银色竖瞳!“这个够吗?我们祭司一族被称作'神之眼',与你们'神之手'本是一体。“

云澈突然想起墨老提到过的传说:龙神身边有两大仆从种族,分别掌管知识与力量。他体内的龙神碎片确认了这个信息的真实性。

“你们能帮我们什么?“他直截了当地问。

“训练你控制龙神神识。“大祭司重新戴上面具,“以及...告诉你修罗神核被污染的真相。“

林焰猛地转头看向云澈,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大祭司似乎知道更多关于初代修罗神的事。

远处再次传来机械声,比之前更加密集。大祭司脸色一变:“皇帝的亲卫队来了,他们带着混沌之核的碎片。“她迅速掏出一个银色徽章塞给云澈,“三天后,到星斗大峡谷最深处找我们。“

净世教众人同时举起权杖,银光闪过,他们的身影如雾气般消散。几乎同一时刻,树林被金色光芒照亮,数十名装备精良的改造人出现,为首的正是云澈在研究院见过的金先生——尽管肩膀处还带着伤。

“搜!他们跑不远!“

三人屏住呼吸,借着林焰施放的隐匿结界缓缓后退。云澈体内的力量仍然紊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一把碎玻璃。最糟糕的是,他感到修罗神核中的黑雾正在扩散,试图污染刚刚建立的平衡。

当他们退到一条小溪边时,云澈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林焰立即察觉异常:“你的神识又在震荡!“

“控制...不住...“云澈的视野开始泛红,修罗神的杀意上涌。他模糊地看到林焰凑近自己,额头相贴。

“只能再来一次了。“她轻声说,“跟我来,小龙。“

熟悉的吸力传来,云澈再次被拉入精神世界。但这次的空间更加不稳定,血色闪电不断劈裂星空。林焰的身影时隐时现,她奋力抓住云澈的手:

“听我说!修罗神核的污染会吞噬你的理智!现在必须——“

一道特别粗大的闪电劈下,将两人分开。云澈坠入无尽的黑暗,最后看到的是林焰拼命伸来的手,和那句被空间扭曲的警告:

“别相信初代修罗神的记忆!那不是全部真相!“

现实世界中,云澈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一圈血色能量波,将林焰和林火火都掀飞出去。金先生立即转向这个方向,嘴角勾起残忍的微笑:

“找到你了,双神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