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中的牵引

梦境里，索伦刚刚睁开双眼，便发现自己悬空一座荒无人烟又灰暗死寂的岛上，身边的天空灰蒙蒙的，压抑到让人想用刀直捅动脉来解脱自我。

索伦想晃动身子结果自身却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即便用出有可能折断腕骨的力量，身体依然不为所动，仿佛意识不属于这具身体。

低沉又剧烈的声音在索伦耳边低吟着：

毒牙之链，嗜血狂蟒：尤蒙刚德。

盖伊伯尔加，狼吻者：芬里尔。

月之痕，女死神：赫尔。

一字字龙语刺穿着索伦的太阳穴“你要干什么就直接了当的跟我说！没必要疑神疑鬼的在那里装大仙！我不是丧眼货！也不是弱智！我是人！一个名叫索伦的男子汉！”

索伦的音调逐渐上升。忽然眼下的火海被一片黑影盖住，索伦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抬起了头

一头黑龙和他迎面而视：厚又重的鳞片就像一层层黑曜石一样镶嵌在身上。四只龙爪每个龙指如同一把锋利到削铁如泥的月牙弯刀，眼睛与自己一样是红色的血瞳，与自己不同的是，龙的眼白漆黑到让人有跌落进去会再也爬不出来不出来的绝望感，与其说是眼白，更应该叫眼黑。

“喂，我说”索伦恐惧的低语着

“你来到我梦见只是为了让我看看啥是真龙么？”

黑龙根本不听他在那里小声嘀咕，沉重的龙语在他耳边响起，从未听过龙语的索伦竟然对此如同母语一样亲切。

“你的母亲阿萨辛纳尔.奥瑞思，身体里流淌着我的血。

你的父亲麸墨达科尼斯。

那个一无是处又尽可能护你周全的人，尤蒙刚德豢养的达科尼斯狗的后代。

被诺德人的征兵官带走却还还想着自己的小崽子能不能活过一个冬天的父亲，自己有可能被某个醉酒的长官杀了，又或者被维吉亚人的箭矢刺穿了胸膛。”黑龙的话逐渐揭开了索伦的伤疤

“够了！”索伦的怒吼震天动地，脚下的火海被震的此起彼伏，火山口的岩浆更是随着音调不断回荡着。“你到底是谁！”

“每一个拥有纯正龙血的预言之子都会受到双亲无存，破骨断骼的痛苦，而这些…”黑龙的语气重了起来。

“将会成为他一路而来的垫脚石。”

“所以说，你是…”

索伦更加坚定眼前的龙就是万年前侵犯卡拉迪亚大陆的恶龙德鲁亚。

“德鲁亚，德鲁亚.奥瑞思”德鲁亚的声音如同雷电般不断击打着索伦的认知。

“就是你让我的祖先从贵族变成男盗女娼的下等人！”

德鲁亚笑的更加诡异，随即龙身被火焰覆盖，整只龙被烧成一堆无痕无迹的灰烬，灰烬随即又组织成人形。

一个身高九尺，发丝乌黑，面容洁净，瞳孔如血色琥珀，眼白如夜，面相威严的青年男子悬于空中，与索伦对视着。

只见他身穿黑色长袍，袖口绣满血红色荆棘，黑色的裤腿随着自下而上的热风而发出接连不断的噗啦声。

长袍胸口处部分密布着黑红色血龙纹路，全身散发的黑气里形似灵魂的邪气一直在挣脱着束缚，很难让人不觉得他是一头纯粹的恶龙

“一碗炖鼠肉都能让你将生死杜之门外”德鲁亚的声音不再是龙形态沉重压抑的音色而是偏向少年的稚嫩嗓音。“你妈妈要是在世的话估计得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德鲁亚轻轻抬起索伦的下巴“当灰色作恶多端到无法无天时，黑色将会被视为灾厄与毁灭，那怕黑色是无辜的，而灰色是白色假扮的”

索伦终于摆脱无形的力量，死死抓住德鲁亚纤细惨白的手腕。

当索伦所有指腹全部钳住德鲁亚的手腕时，一股剧烈的疼痛席卷他的手指，那痛感极其真实，如同摸到到达最高温度的铁块，索伦感受到整个手心都被高温磨砺的滋滋作响。

尽管刻骨钻心的痛迟迟不散，索伦的手指却丝毫没从德鲁亚的手腕上下来：如果不把德鲁亚的手拽下来，那么索伦倔强的心将不会让他把手放下的。

“行啊，我的后裔，你把我们龙族永不受辱的高昂气节完全接受了啊”

德鲁亚看见索伦如此愤慨的眼神欣慰的松开了手。

随即德鲁亚又狠狠抓住索伦的脖颈抬了起来，抓住索伦的时候德鲁亚的手臂青筋如同树根脉络。

“但是我要告诉你”德鲁亚还是像一个泼皮少年一样在索伦耳边字字如针。“苦难不会因为你的善良而迟疑，你最好做到一边体验天国的快乐，一边受到炼狱的灼烧”

说完德鲁亚便把索伦轻轻松下。

“嘿！你还没说你要我干什么你就闯入我梦里！”

索伦眼睁睁看着德鲁亚化作一缕黑烟潜入乌云之中，流离之际德鲁亚身边还不断回荡着妇孺的哀嚎声与惨叫声交织着的交响曲。

索伦本想抓住她却发觉自己身边逐渐发生震动，霎时间索伦挣脱束缚，想要伸出双手。

但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梦醒了。

看着手心上早已消失不见的疤痕，和耳边回荡着的德鲁亚若有若无的预言。

索伦不由得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连祈求一场安稳的觉都如此奢侈。

索伦看向了莫莉，只见她抓着自己的手臂不断摇晃着，仿佛像一个正在摇晃调和酒的调酒师。

“我醒了”索伦急忙吐出三个字，不然索伦将会被晃晕。

“别睡了，我听到甲板上有打斗声，听口音他们好像不是诺德海寇，更像是从禅达城邦而来为钱而生的赏金猎人。”

“别把海寇全打完把我们也当成俘虏卖我就谢天谢地了”索伦感叹道

索伦看着船舱外，暴雨密布冲刷在甲板的嘀嗒声，海风怒号，和甲板上的打斗声逐渐合流为黑夜结束前的交响曲，没有人知道迎接的他们的是光明还是更加黑暗的处境，至少索伦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