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农民的归附

见状，洛明连忙扶起最前面的老雅各：“快起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老雅各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大人，我们连夜商量好了。您给我们活路，我们得对得起这份恩情。”

沼泽边缘，十几个柳条筐已经装满淤泥。

而沼泽的中央区域，还有不少的老人孩子，正在弯着腰挖掘淤泥。

“大人，这样挖对吗？”

一个满脸泥浆的少年怯生生地问。

洛明蹲下身，抓起一把淤泥仔细捻动。

黑褐色的泥土里混杂着腐烂的水草和贝壳，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对的。”他笑了笑，点头回应小男孩。

随后，嘴角上扬，露出赞许的微笑，说道：“这些淤泥肥力都是普通农田的三倍，等晒干以后掺入石灰，就是最好的耕地！”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欢呼声。

几个年轻人拖着一块巨大的木板从沼泽里爬出来，木板边缘雕刻着精美的罗马式花纹。

“东方老爷，这是什么东西？”为首的年轻人说道。

东方老爷，是他们对于这位新上任领主的称呼。

相较于前面那些可持续竭泽而渔的领主，这位从东方来的老爷，不管哪方面都要好上太多。

“这是…”

“古罗马水闸的残件！”

洛明连忙快步上前，手指抚过木板上的凹槽。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这里确实有过完整的排水系统。”

如果有完整排水系统的话，那么自己要做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了。

他立即召集所有青壮年，用这块木板做示范：“我们要重建的不是简单的水闸，而是像这样的分级控制系统。”

他用炭笔在木板上画出三道闸门的示意图，开口向众人讲解道：“这样既能调节水位，又能防止洪水倒灌。”

然而。

虽然讲解的通俗易懂，但底下的农民还是大眼瞪小眼，左顾右盼，面面相觑。

洛明看着村民们茫然的表情，忽然意识到问题所在——这些中世纪农民根本不懂什么“分级控制”、“水位调节”的概念。

他拍了拍额头，换了个说法：“想象这是三扇门。”

洛明捡起三块石头摆在木板上。

“第一扇门只开一半，拦住大鱼但让小鱼通过；第二扇门开得更小，只让虾米通过；第三扇门...”

“就像筛麦子。”老雅各突然拍腿大叫：“粗筛、中筛、细筛！”

人群顿时嗡嗡议论起来，几个老农开始用树枝在地上画图。

洛明趁机拉过几个机灵的年轻人，用柳条和泥巴做了个简易模型。

当清澈的井水顺着模型沟渠流动，经过三道‘闸门’后果然变得温顺时，农民们发出了恍然大悟的惊叹。

“现在分组。”洛明卷起袖子，吩咐道：“一组去北面森林砍橡木，二组搬运石灰岩，三组...”

他看了眼满脸期待的少年们，接着说道：“负责抓沼泽里的鳗鱼当晚餐！”

孩子们欢呼着四散奔逃，大人们也笑着走向各自岗位。

洛明注意到，原先满脸泥浆的少年，正偷偷用木棍练习画闸门示意图。

他走过去蹲下身：“你叫什么名字？”

“皮、皮埃尔，老爷。”少年紧张得差点折断木棍。“我父亲是...是去年被水鬼...”

见此情形，洛明把炭笔塞进他手里：“从今天起，你负责记录每天挖出的淤泥量。”

看少年惶恐的模样，又补充道：“报酬是每天多领一条鳗鱼。”

“好…好的…老爷。”皮埃尔磕磕绊绊的回答道。

洛明看着皮埃尔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心中微动。

自己或许能培养几个识字的下属。

不然光靠这几名士兵，人手多少有些不够用了。

“奥多。”

洛明转向身边的老兵，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盯着点孩子们抓鳗鱼，别让哪个兴奋过头滑进深水区。”

“是，大人！”奥多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沼泽边缘成了热火朝天的工地。

在洛明的指导下，三道闸门的框架，用坚韧的橡木立了起来。

工匠们按照柳条泥巴模型的样式，小心翼翼地安装闸板、开凿导流槽。

搬运石灰岩的队伍络绎不绝，白色的粉末与黑色的淤泥混合，被均匀地铺撒在排干水后、被阳光晒得微裂的洼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石灰的独特气息。

沼泽内的几只鳄鱼被彻底消灭，变成了众人的盘中餐，也让洛明狠狠的刷了一波存在感。

在消灭鳄鱼后，这些混合的农田变成了肥沃的土壤，正好用于播种农作物。

这些播种的知识他们祖祖辈辈流传下来，基本上没有不会的。

洛明站在城堡残破的垛口上，望着下方焕然一新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成就感。

曾经死气沉沉的沼泽领地，如今已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沃土。

三道橡木水闸如同忠诚的卫士，静静矗立，调节着水流，守护着新开垦的田地。

“但城堡本身，依然是个四处漏风的破壳。”

洛明收回目光，转身看向身后这片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废墟。

这里将是洛氏家族真正的根基，是聚集财富、知识、力量的，绝不能如此潦草！

然而。

正当洛明城堡的门口，思索如何改造的时候。

城堡外，已经自发聚集了不少的村民。

他们手持各式工具，有些是崭新的铁器，有些则是修补过的旧农具。

老雅各拄着锄头站在最前面，说道：“大人，我们都听说了城堡要修葺，便想着一块给您帮帮忙，希望大人不要建议。”

话音刚落，周遭立马响起了附和的声音，大家纷纷撸起袖子，势必要帮忙干活。

就连年纪轻轻的皮埃尔，也从人群中挤出来，怀里还抱着几卷粗糙的莎草纸。

少年脸上的泥浆早已洗净，取而代之的是炭笔留下的道道黑痕。

“老爷，我、我画了城堡的图！”

他颤抖着展开纸张，上面字迹歪歪扭扭，却异常认真的标注了各处破损的城墙，以及需要修补的位置。

洛明接过图纸，看着这些稚嫩却用心的线条。

他忽然意识到，这些农民对城堡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单纯的敬畏。

“好！”洛明将图纸高高举起：“我们就按皮埃尔的图纸来！”

人群顿时爆发出欢呼。

这个简单的肯定，让少年涨红了脸，手指紧紧攥住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