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城寨的新住户

说是规划,其实也就是回去跟龙卷风道个别——三个月的相处,虽说没有师徒之名,但却有师徒之实,总不能不声不响的离开。

另外,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已经学会洪拳,补足短板的林争,也想跟龙卷风切磋一下。

“切磋什么?学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想跟我过招,才懒得搭理你!”在林争提出切磋过招后,龙卷风并没有答应,反而嘲讽了他一波。

然后掏出一根烟,装作要点烟的样子。

可就在这时,他悍然出手,一拳打向了林争胸口!

不切磋?

难得遇到一位国术宗师,还是师出同门,可以“留力不留手”,怎么打都不会引起武林纷争的那种,龙卷风怎么会不心动?

之所以拒绝,再突然偷袭,是想要给林争上一课。

让他知道江湖险恶,不能放松警惕。

只是,当他真正出手后,却发现自己人才刚动,林争那边已经摆好了防御姿态——秋风未动蝉先觉,这是出神入化的标志,也是国术宗师的基本能力之一。

怎么会被偷袭?

“来得好!”

林争格挡下龙卷风的拳头后,使出洪拳,大开大合攻了过去。而龙卷风,则走街头格斗的路线,以实用为主,招招攻击要害。

你来我往,短短片刻,便过了几十招。

谁也没有赢过谁。

但没有分出胜负,已经表明,两人真要是不留力气打,龙卷风必输,因为他的年龄已经大了,拳怕少壮。

“不打了,不打了!”

最终,仅仅一百招,龙卷风就退下来,喘起了粗气。

“占了年龄的便宜,要是你还年轻,反应、体力都跟得上,我应该不是你对手。”林争道。

对此,龙卷风摇头。

真要是年轻的时候,他就没有现在的功力,没有现在的搏斗经验了。

未必能更强。

“这次来,是准备告个别,离开城寨了吧?”龙卷风叼着烟道。

林争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点头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您学拳,现在学成了,自然就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了。以后我会在铜锣湾开武馆,您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随时可以让人来找我。”

闻言,龙卷风看了看他。

旋即摇头:“我能有什么麻烦?对我来说,你就是个麻烦,早点滚蛋才好!以后出去闯了祸,可别跟人说自己的功夫是我教的!”

林争笑笑,没有说话。

这时,龙卷风又道:“说起麻烦,最近倒是又来了一个,就住在你隔壁。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丈夫叫‘封于修’,也是习武之人。原本虽然谈不上富裕,却也是正常人家,却没想到妻子突然得了乳腺癌。他散尽家财医治,却还是没能治好,反而穷得住进了城寨!”

这让林争一怔。

他记得,封于修就是在老婆癌症晚期没法救治之后,为了不让老婆继续受苦,才忍痛将她掐死。

然后彻底发疯,开始找人比武。

如果现在拉他一把,那个“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武痴,就不会出现了吧?

“我观察过,那个人的生活很简单,没交际、没其他亲人,也没别的爱好,只有妻子和武术,如果有一天他妻子撑不下去了,这个人怕是会走火入魔,成为一个大麻烦。”龙卷风又说。

言外之意,就是让林争拉封于修一把。

因为城寨之中,也只有他,能轻松拿出治疗癌症的钱。

“乳腺癌并不是绝症!”林争说。

旋即,他走到封于修所租住的那间屋子,伸手敲响了房门。

“谁?”

里面传出封于修的声音。

“你旁边的邻居,闲来无事,串串门。”林争说。

但一向性格孤僻的封于修,并不想跟旁人接触,闻言拒绝道:“抱歉,家中有病人,不方便。”

对此,林争笑笑。

开口道:“先拳后腿次擒拿,兵器、内家五合一!”

此话一出,里面的封于修瞬间惊了。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那个天生两腿一长一短,却练成了厉害腿法的武痴走出来,抱拳说道:“在下封于修,你是?”

严格来说,他算是“合一门”的传人。

练武思路,就是通过探监,跟夏侯武学的。

林争直接把合一门的练功口诀说出来,让他明白了,这并不是一个外人,最起码也是同样懂功夫,甚至可能来自合一门。

“我叫林争,是一个习武之人!”

林争说着,突然伸手,抓向了封于修。

封于修下意识躲闪,可是对方就仿佛知晓他要往哪里躲一样,还是抓住了他的胳膊。

对此,封于修大惊。

就要展开反击。

可就在这时,一沓子少说也有十几万的钞票,被林争拍在了他的手上。

让封于修瞬间懵了。

“你这是?”

“有时候,一个铜板就能难倒英雄好汉,可能被钱难倒的,也只有英雄好汉!”林争说:“即使穷困潦倒,也没有想过走邪路,诚于功夫,我敬你。这些钱你收着,就当是欠我一个人情,等哪一天我要是落难了,你也拉我一把。”

闻听此言,封于修彻底动容。

林争说得不错。

如果他愿意走邪路,利用自己的功夫混黑、走粉,何愁赚不到钱?靓坤、大D、林怀乐他们要是得到这么一个能打的下属,做梦都能笑醒。

可封于修不愿意。

他不想让铜臭侮辱了功夫。

即使后来癫狂了,发疯跟别人比武,内心对功夫也是虔诚的,是真的认为功夫是杀人技,认为真正的比武,就该是生死决斗。

但妻子的病,的确需要钱。

而武林的没落,也让他空有一身武艺,却赚不到钱。

“好!”封于修接受了那笔钱,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果哪一天你落难了,封于修会用这条命还你!”

……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林争便收拾东西,退房离开了九龙城寨,前往南拳武馆,准备带着麦荣恩好好大干一场。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仅仅一夜之间,南拳武馆却变成了一片废墟。

麦荣恩跪在废墟里,祖师排位的面前,正在磕头祷告:“历代祖师在上,后世传人麦荣恩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