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的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林昭言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顾延川腕间铂金的反光。当《致爱丽丝》的残响在骨髓深处震荡时,她发现自己的婚戒正在异变为青铜质地,六芒星纹路从指尖蔓延至肘关节,在皮肤下勾勒出乐谱般的轨迹。
“你听见了吗?“陆烬的声音突然在耳蜗共振,他的数据化躯体正在礼堂座椅间重构,每一粒量子都闪烁着1997年的日志残片,“所有被抹除的时间线都在唱这首曲子,这是时计塔的镇魂歌。“
林昭言的军靴踩到异物时,整个礼堂突然亮起幽蓝冷光。散落满地的节目单正在自动填词,1997年的空白处涌现出墨迹未干的批注:
【实验体Z-07异常值监测:
时空锚点渗透度73%
记忆篡改指数:△
建议启动“爱丽丝“协议进行人格锚定】
当林昭言弯腰捡起节目单时,钢琴盖突然轰然砸落。1998年的顾延川从废墟中抬头,他的篮球服正在异变为白大褂,指尖流淌的不是鲜血而是水银。“你迟到了十三年。“他说话时,林昭言看见自己倒影在他瞳孔里急速衰老,皱纹在刹那间爬上眼角又迅速褪去。
“这不是时间加速。“陆烬的匕首劈开空气,螺旋纹在墙上刻出时空方程,“是时计塔在篡改你的时间感知,他们把你的存在定义成了……“话音未落,整个礼堂开始折叠,天花板与舞台无缝衔接,观众席化作琴键,林昭言的军靴陷在黑键里,每一步都踏出《致爱丽丝》的音符。
顾延川的白大褂口袋里滑出半截青铜哨片,林昭言的婚戒突然发烫。当两枚金属相撞时,1997年的实验场景在空气中具象化——穿着防护服的林昭言正在给少年顾延川植入星核,而监控屏前的陆烬握着匕首,后颈的契约纹路与林昭言的六芒星构成完美星图。
“那是初始裂隙点。“陆烬的声音带着时空旅者的疲惫,“1997年12月31日23:59,你亲手启动了时间守卫计划,又用青铜哨子抹除了所有参与者的记忆。现在轮回要结束了,爱丽丝。“
当林昭言的指尖触碰到实验日志的刹那,整个圣德中学开始量子化坍缩。走廊变成莫比乌斯环,教室门牌上的数字在正负间震荡,谢无涯的傀儡丝线缠绕着1943年的轰炸机,沈璃的瞳孔里倒映着2077年的星空。林昭言在时空漩涡中看见无数个自己——解剖台上的尸体、礼堂里的钢琴家、火场中的幻影,每个自己都在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将青铜哨子按在心脏位置。
“找到初始裂隙点。“陆烬的匕首刺入林昭言影子的心脏,数据流喷涌而出的瞬间,她终于看清了1997年的真相。实验日志上的红色圈注不是日期,而是倒写的“Z-07“,她的员工编号。而那张被墨水涂黑的节目单,表演者署名处分明写着:“林昭言&顾延川——四手联弹《致爱丽丝》“。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林昭言站在了1997年的跨年晚会上。1998年的自己正在台上弹奏钢琴,而观众席第一排坐着穿风衣的谢无涯,他的怀表链上挂着双蛇杖徽章,秒针走动声与林昭言的心跳完全同步。在礼花炸响的瞬间,她看见陆烬从时光尽头走来,匕首柄端的螺旋纹正好嵌入她婚戒的缺口。
“欢迎回到时计塔,林博士。“谢无涯的掌声带着时空回响,“你用了二十三年才走完这个莫比乌斯环,现在该启动最终阶段的时空锚定了。“他说话时,整个圣德中学开始向上折叠,教学楼变成指针,操场化作表盘,而林昭言站在钟楼顶端,脚下是正在量子化的199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