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度暴血

“快走！”

楚子航面色陡变，拉开正抱着路明非遗骸的苏晓樯，

陈雯雯和柳淼淼一边跟着楚子航后退，回头朝走廊里看了一眼。

“路明非……”

“路明非同学……”

她们欲言又止地凝视着死去少年的脸庞。

随后紧咬下唇，愤恨地抬头怒视走廊尽头的死侍。

楚子航护在三女之后，紧张地看向窗外，以备迎击随时来袭的敌人。

教学楼下什么也没有。

但对面的体育馆大门上有一个洞，显然是被熔穿的洞，洞的边缘发出耀眼的光，钢铁融化为红热的钢水，一滴滴打在地面上。

那个洞，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人！

楚子航吃了一惊，“溶穿大门的金属，它的温度大概和太阳表面差不多……”

可楚子航来的时候竟然没有注意到那里。

以他细致的观察不可能没有留意。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个有着极致高温的怪物，是从其他地方来的，正在向教学楼靠近！

冷汗浸透了楚子航的后背，他低喝一声：“快点！”

那个怪物是来找他的么？

想到这里，他脑海里猛然闪过一道画面。

手提箱！

楚天骄的手提箱！

昨晚他千思百想都觉得似乎遗漏掉了什么。

全都在这个时间点想起来了。

楚天骄手中有奥丁需要的东西。

手提箱。

手提箱里是什么？那种怪物……应该从手提箱这种东西里诞生出来吗？

楚子航拔刀斩断扑来的死侍，面如死水地保护着三女后撤。

但即使他挥刀再怎么有力，扑上来的死侍就像是无穷无尽一般。

如果只是他自己，他有信心突破越来越多的死侍冲出去。

但要保护苏晓樯三人，很大一部分心思他都得用来留意她们的安全，大大地限制了他的行动。

他再次挥刀斩断扑向身后三女的死侍。

血液四溅。

楚子航握紧剑，呼吸沉重。

他的战斗缺乏技巧，同时也是欠缺计划性，只能逞一时之快的战法。

无论原本拥有的精力多么庞大，被团团包围的他现在已经濒临极限。

感受到这个事实，他冷静地判断自己的极限落在哪里。

逐渐流失的体力、变得迟缓的挥刀动作，以及愈来愈笨重的肉体。

原本攻击一次就能打倒的死侍，现在得攻击两次。

攻击两次就能打倒的死侍，变得要攻击三次。

只差一点、还差一点……

再一个……楚子航此刻领悟到，再杀死一个死侍，就已经是他的极限。

如果当初在少年宫学习剑法的时间再长一点，现在拔刀时会不会不一样。

守护不了爸爸……

现在连自己身边的同学也守护不了么……

他想要相信……

他知道自己想相信什么，那个晚上，那个上了报纸头条的意外事件。

为了暗影大人，为了爸爸。

他不允许失去，任何都不能失去。

他已经失去了他一次，绝不要有第二次，万亿分之一可能的第二次失去，都不要有！

如果无法后退！

那就转身向前。

楚子航紧紧抓住村雨，刀切开死侍的瞬间，他跨步向前。

“楚子航！”柳淼淼惊呼。

死侍被切开时甚至没有血液，高温把血液瞬间蒸发，刀像划开纸片般切开干枯的血肉。

挥刀向前时，他冷冷环视周围，双眼没有聚焦。

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他看着面前的走廊，死侍就在眼前，可落入眼中的时整个世界的雨水。

那种感觉是神一般俯瞰世界，或者，借助神的眼睛去看世界。

新鲜的感觉让人惊喜，脱胎换骨，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如寒冰解冻后的大河，每个细胞如春芽般用尽全力地呼吸。

无穷无尽的力量，沿着肌肉和筋脉无声地传递。

明明没有人教过，却无师自通了这种禁忌的技术。

以精神手段在瞬间提升血统纯度的技术。

一度暴血！

肉眼清晰可见的微光在他的眉心处闪现，随即，它几百几千倍地膨胀起来。

大量的热在狭小的空间中释放，尽管最初只是最初形态的“君焰”，但是温度在短到零点零几秒内达到了接近80度的高温。

高热瞬间驱逐了弥漫的雾气，以楚子航为圆心，直径两米之内的巨大球形空间里，空气恢复到完全透明，空间以外仍旧是浓郁的雾气，领域的边界清晰可见。

挥刀，侧斩！

那些从少年宫学来的击打技巧，在此刻全都变成了凌厉的杀人技。

暴血同时强化了他的肌肉，他的手背上透出森然的铁青色，力量足以单手折断钢铁。

面前的死侍瞬间倒下。

空气中弥漫着被灼烧的气味和淡淡的血味，无处不是雾气，白茫茫的，看不到走廊的尽头。

“楚子航……”身后传来弱弱的声音。

楚子航扭头看去。

顿时传来一声惊呼，以及跌倒在地的碰撞声。

雾气散去，柳淼淼面带惊容地扫过楚子航。

炽热的黄金瞳如同照灯，骨骼暴突，细密的铁青色鳞片覆盖手背，尖锐的利爪罩在指甲上。

这还是人么？

他和那些怪物有什么区别。

“趁现在一起走。”苏晓樯扫了一眼楚子航，忍住恐惧，扶起倒地的柳淼淼，和陈雯雯一起并肩快步往楼下走去。

“哧”的一声，冰冷的水幕从上方降下，消防安全系统自动开始喷水，也许是因为那次小规模的君焰让系统察觉到了高温。

空荡荡的走廊，满地的人形，浓密的雾气，水从天而降……

楚子航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水，怎么回事？就像是孤零零地站在……雨夜里。

他使劲按住自己的额头，头忽然开始痛了，头痛欲裂。

……

刚从拐角处跑出教学楼，苏晓樯就看见校门口大门被轰然撞开。

一辆印着“联邦速递”的货车猛然加速，冲破铁门。

引擎火花四溅，带着漫天飞舞的玻璃渣，稳稳地停在她们面前。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专员！卡蒂斯！”主驾驶卡蒂斯猛按喇叭。

“谁让你介绍自己了！”副驾驶的男生兰斯面露苦色，“妈的，不是说中国境内一百年都没有发生事故了吗？怎么轮到我们值班，就连着发生两件大事。”

“卡塞尔学院？”苏晓樯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学校。

她指着还在走廊中的楚子航，焦急地说：“楚子航……二楼，他还在里面，你们能救救他吗？”

救救二字一出口，她的脑海里莫名闪过一个人影，顿时咬住了牙关。

“二楼？”副驾驶兰斯抬头看向二楼。

浓烈的雾气之中，一道单薄的人影，火光缠绕。

“没有登记的中国混血种？”副驾驶兰斯和主驾驶卡蒂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忌惮。

他们都认出了那个高等级的言灵。

君焰。

“先掉头。”兰斯拍了一下愣住的卡蒂斯，“你带她们冲出去。”

“那你呢？”卡蒂斯说。

“你的言灵又不是进攻型的，我来处理这里的状况。”

兰斯跳下车。车很快掉转车头，朝向门外。

但兰斯很快愣住了。

货车的后视镜里，二楼单薄人影的对面，站着一个燃烧的身影，正张开双臂缓缓地俯下身。

他的脸在后视镜中越来越清晰，瞳孔燃烧着，泛着炽热的金色。

他的脸上仿佛地表可裂，裂缝中有熔岩流动。

一张可怖之极的脸，缓缓地绽开了一个可怖之极的表情。

……

走廊上的脚步声逐渐远离，寂静笼罩了这一带。

而后，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

理应已经死去的路明非，这时手臂微微抽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