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冲他翻了个白眼，一副看白痴的表情，“废话，不是柳公子画的谁花那么大价钱买啊？”
大饼脸也道，“你不会还不知道现在扬州那些有头有脸的人都想求柳公子一幅字画而不得吗，谁若是能送给盐政那些官老爷们一幅柳公子的字画，今后就不用担心搞不到盐引，更不用担心拿着盐引领不到盐了。”
曾有财整个人都是懵的，“这柳公子到底是谁呀，你们怎么知道扬州盐政那些官老爷们喜欢他的字画？”
“老曾，你不会还不知道柳公子是这次县试第一名，昨天在沈家举办的烧尾宴上随手画一幅画就被都转运盐使司的钱老爷和扬州知府南宫老爷抢着要，最后价钱叫到两千二百两的事吧？”
曾有财当然也听说今年县试放榜之后，前三名全都被扬州府著名的望族包揽了，昨天举办了烧尾宴庆祝。
可是他真不知道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竟然是考第一名的那个，更不知道一个小屁孩随手画的画能卖那么多钱。
倒不是他不关心这些，主要是因为那五千张盐引砸在手中，这几个月来他都在愁怎么还那一屁股债，哪有心情去管这些。
要是早知道柳公子的画这么值钱，刚才无论如何都会收下这幅画的，而不是把它拱手送人。
曾有财连忙上前，“柳公子，刚才是在下有眼不识金镶玉，这画三千六百两我要了。”
瘦猴立即大声反驳，“老曾，不带这样的啊，你刚才明明说了不要的，怎么能出尔反尔？”
大饼脸也道，“就是，你一屁股债还没还完吧，能拿得出那么多钱吗？”
曾有财没搭理他们，只冲柳湘莲陪笑道，“柳公子，这幅画我出四千两，那五千张盐引白送给你，一分钱不要，这幅画的钱一个月之后再给你如何？”
他们两个越是抢着要，曾有财就越觉得自己刚才干了一件蠢事。
倘若扬州的盐官们真的喜欢这位柳公子的画，自己只要买下来送给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位，自己就可以摆脱现在的窘境。
柳湘莲断然拒绝，“在我这，每一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刚才我主动给你不要，现在别人要了你又想要，这就不厚道了啊，曾老板。”
从表面上看，四千两银子卖给给曾有财自己可以赚更多。
但是刚才他拒绝了自己，现在若是还把画卖给他，岂不显得自己非卖他不可。
今后难免还要跟这些商人打交道，都说商人无利不起早，做生意追求利益耍点小手段无可厚非，但是绝对不能三心二意。
现在就得在这些人面前立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设，让他们知道不论什么事，每个人在自己面前都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以绝了他们想脚踩两只船甚至三只船的幻想。
柳湘莲回头看向瘦猴，“你是第一个到的，出的三千五面两也比胖子高，这幅画归你了。”
瘦猴高兴得几乎飞起，连忙将三千五百两银票双手奉上。
“多谢柳公子抬爱，今后有什么用得着小人的地方请尽管吩咐，在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柳湘莲点点头，等他们两个离开之后，才拿出三千两银票递给曾有财。
“好啦，咱们现在钱货两清，你也可以走了。”
出乎意料的是，曾有财竟然拒绝了。
“柳公子，这五千张盐引兑不到盐对我来说其实已经是废纸，公子如若真能兑得到盐尽管拿去好了，我不收你钱。”
此时曾有财悔得肠子都青了，明明遇到了宝藏男孩，把连扬州那些官老爷都求之不得的画主动给自己。
偏刚才自己猪油蒙了心，竟然拒绝了。
柳公子小小年纪就在县试中考第一名，画的画又那么值钱，关键他敢收购那五千张已经被南宫砚宣判为废纸的盐引，说明他确实有办法搞定南宫砚。
此人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这是老天爷送到自己身边的贵人，要是能抱紧他的大腿，将来还怕赚不到钱。
柳湘莲怎么会看不出曾有财的那点小心思，想利用自己帮他翻身。
被人利用，说明自己有价值，他并不排斥。
而且自己将来肯定会涉及到盐业，身边必须有个精通这一行的人。
曾有财三代从事盐业生意，对这一行肯定经验丰富，可以为自己所用。
但是这家伙身上也有商人狡诈的一面，把他纳入旗下之前，得先给他立立规矩。
至少让他知道自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让他不敢再在自己面前耍心眼。
柳湘莲将那三千两银票又推了回去，“给你就拿着，小爷从来不占别人便宜。”
曾有财连忙陪笑道，“公子一幅画就卖几千两银子，怎么可能占小人的便宜，刚才实在是小人有眼无珠，不知道柳公子如此多才多艺，这三千两银子算是小人表达歉意的一点意思，公子若是不收下，那就是还在怪小人了。”
这家伙倒挺会说话，果然足够圆滑。
柳湘莲没再坚持，但是也没给他好脸色，“既然你不收，我也不勉强。”
曾有财终于长长松了口气，连声道，“多谢柳公子给小人这个改过的机会。”
闹了这半天，已经是傍晚时分，高仲回来，身后还跟着李氏和王大牛。
王大牛的父亲已经死了好几天，穷人没太多讲究，上午回去他们就买了一口现成的棺材妆奁下葬。
处理完丧事，李氏便带着儿子跟高仲一起过来了。
柳湘莲让高仲先回去，路上顺便找个好裁缝，明天到家里去给全家人做衣衫，费用由他来出。
李氏买了菜回来，下厨做了一桌子菜，感谢柳湘莲再次收留。
曾有财一直没离开，先是没话找话地跟柳湘莲天南地北地聊天。
见柳湘莲不怎么搭理他，于是又主动进厨房帮忙。
吃饭的时候，柳湘莲让柳氏他们坐下一起吃，李氏和王大牛却说主仆有别，怎么都不肯坐。
柳湘莲只得告诉他们这是第一顿团圆饭，他们不坐自己也吃不好，李氏这才带着儿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