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长老议会下达任务

水晶钥匙在李木子掌心剧烈震颤,发出类似鸟鸣的高频声响。月光下的沼泽蒸腾着银蓝色雾气,每一步都像踩在吸饱水的海绵上。白绒警官走在前面,警棍尖端释放出的白光勉强穿透浓雾,照亮脚下盘错的树根。

“再确认一次方位。“白绒停下脚步,长耳朵警惕地转动。他左耳的透明化已经蔓延到耳根,在月光下像一块精心雕琢的水晶。

李木子掏出金叶子。叶片上的脉络此刻泛着磷光,组成清晰的箭头指向西南方。更诡异的是,她胸口的金色印记正与钥匙产生共鸣——每当钥匙震动,印记就涌出细小的光粒,在皮肤表面形成不断变化的安珀利亚古文字。

“还有半小时就到仪式场。“她擦掉额头的汗水,发现汗珠里悬浮着黑色微粒,“这些阴影能量...在我体内循环。“

白绒突然竖起耳朵:“嘘——“

雾气中传来黏腻的蠕动声。李木子低头看去,吓得差点叫出声——沼泽水里游动着无数半透明的影子幼体,它们像蝌蚪般细小,却长着与成年影子猎手相同的利爪。这些生物正顺着她的脚踝往上爬,接触皮肤就立刻被金色印记吸收。

“它们在...喂养我?“李木子声音发颤。每吸收一只,她就看到一段陌生记忆:心之树下举行的古老仪式、动物居民们惊恐的逃窜、某个在地下镜厅独自哭泣的身影...

白绒用警棍扫开最后几只影子幼体:“不是喂养。是污染试探。“他指着李木子锁骨下方,那里的皮肤已经浮现出蛛网状的黑色纹路,“你的血脉在过滤它们,但承受力有限。“

沼泽突然变得开阔。雾气散去的刹那,李木子倒吸一口凉气——前方矗立着七根通天石柱,每根都雕刻着与她胸口印记相同的花朵图案。石柱中央是个圆形祭坛,上面布满干涸的银色血迹。最令人不安的是,祭坛正上方悬浮着一面逆流的瀑布,水珠违背重力向上飞溅。

“时空扭曲点。“白绒的警棍突然熄灭,“长老们已经到了。“

石柱阴影里走出七个身影。李木子认出其中两位是虹羽和银翎,它们的羽毛失去了往日光彩,虹羽甚至少了半边尾羽。其他五位分别是:

-用后腿直立的灰狼,左眼嵌着发光的绿宝石

-全身覆盖水晶鳞片的穿山甲

-鹿角上缠绕星光的白鹿

-背负龟壳的猫头鹰

-以及一条悬浮在空中、由雾气构成的鱼

“安珀利亚最高长老议会。“白绒低声介绍,恭敬地行礼。

灰狼率先开口,声音像是从很深的洞穴里传来:“守护者后裔,你解开了第一道枷锁。“它绿宝石眼睛射出的光线在李木子面前形成立体投影,展示心之树裂缝愈合的过程,“但代价是什么?“

李木子还没回答,水晶穿山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它每咳一声,就有鳞片脱落,露出下面腐烂的黑色肌肉。“她体内阴影浓度已达19%。“穿山甲的声音像碎玻璃摩擦,“超过安全阈值7倍。“

“足够完成仪式了。“雾鱼在空气中游动,身体里闪过各种记忆片段。

白绒突然挡在李木子面前:“什么仪式?之前的任务简报里没提到——“

“退下,记忆构筑体。“鹿角白鹿冷冷地说,“你本就不该有自主意识。“

“记忆...什么?“李木子抓住白绒的手臂,触感意外地冰凉。兔子警官的制服下,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虹羽虚弱地拍打翅膀:“白绒是你七岁那年创造的幻想朋友。当第一次自杀未遂后,你的部分灵魂把他具现化在了安珀利亚。“

银线般的闪电劈过李木子脑海。零碎的记忆突然串联起来——七岁病床上画的兔子素描、对着空气说话的童年习惯、白绒对她过往异常的熟悉...

“不,这不可能...“她后退几步,踩碎了某种发光的蘑菇。孢子腾空而起,在月光下组成她七岁时的病房场景:小小的她蜷缩在床角,而半透明的白绒轮廓正坐在床边。

白绒的警棍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的右爪已经完全透明,能直接看到后面的石柱。“我早该想到的。“苦笑声中带着电子音般的杂音,“为什么只有我能使用记忆警械,为什么我的年龄不会增长...“

灰狼长老用绿宝石眼睛扫描白绒:“记忆构筑体本不该有情感。这是个意外,需要纠正。“

“够了!“李木子捡起警棍塞回白绒爪中,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大量记忆涌入:

白绒在深夜巡逻时偷偷修复被阴影侵蚀的建筑物;他收集她每次来访安珀利亚时掉落的发丝;警署档案室里整整一面墙关于“人类女孩李木子“的剪报...

“他是真实的!“李木子胸口金印爆发出强光,“比你们这些冷血的长老更真实!“

水晶穿山甲突然发出警报:“阴影浓度激增!她情绪波动在喂养影子猎手!“

确实,李木子脚下的积水正在变黑,无数影子幼体从她影子里分裂出来。更糟的是,她皮肤上的黑色纹路开始蠕动,像是有活物在血管里爬行。

雾鱼长老游到她面前:“冷静,孩子。我们需要你完成先祖仪式。“它吐出一个气泡,里面浮现艾莉西亚的身影,“三百年来,每位守护者都要在心之树成年礼上献祭最珍视的记忆。“

“献祭...记忆?“李木子按住太阳穴。黑纹已经蔓延到颈部,带来针扎般的疼痛。

鹿角白鹿走上前来:“正是你家族过度保护心之树,才导致它无法消化阴影能量。“它的角轻轻触碰祭坛,干涸的血迹突然焕发生机,流动成安珀利亚地图,“今天你要逆转这个错误。“

李木子看向白绒。兔子警官的身体已经透明到近乎消失,只有那双红眼睛依然清晰。他微微摇头,嘴型在说“不要相信“。

灰狼长老突然嚎叫起来,声波震碎了雾鱼的记忆气泡:“没时间了!月相即将对齐,要么现在举行仪式,要么看着安珀利亚彻底阴影化!“

七位长老同时展开各自的象征物:虹羽的尾羽、银翎的冠羽、灰狼的绿宝石、穿山甲的鳞片、白鹿的角屑、猫头鹰的爪甲以及雾鱼的鳍。这些物品悬浮在祭坛上方,组成七芒星图案。

“选择吧,守护者。“所有长老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献祭记忆拯救世界,或者——“

李木子突然笑了。她举起水晶钥匙,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狠狠刺入自己的金色印记。

“我选第三条路。“

钥匙接触金印的瞬间,爆发的光芒让所有人短暂失明。李木子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不是生理上的器官,而是某种精神层面的枷锁。阴影能量与守护者血脉在她体内彻底融合,形成全新的能量回路。

当光芒消退时,景象令长老们集体后退:

李木子悬浮在祭坛上方,黑金交织的纹路覆盖全身,构成古老而神秘的图腾。她的头发变成流动的星光,每根发丝末端都缀着微缩的记忆画面。最惊人的是,她手中握着一段实体化的银线——不再是连接心之树的纽带,而是从自己心脏直接生长出的全新连接。

“你...你做了什么?“水晶穿山甲的鳞片哗啦作响。

李木子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我成了桥梁。“她轻轻挥手,银线另一端没入虚空,“不再用记忆喂养心之树,而是让两个世界平等对话。“

白绒警官的身体突然恢复实体。更令人惊讶的是,他额头上出现了与李木子相似的金印,只是小了一号。“你共享了血脉权能?“他摸着自己的印记,红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灰狼长老的绿宝石眼疯狂闪烁:“这违背所有先祖训诫!没有守护者能——“

“正因为没有守护者敢这么做。“李木子降落在祭坛中央。她脚下的银血突然沸腾,形成无数细小的镜子,每面都映出不同时间线的安珀利亚,“你们害怕阴影能量,所以把它封印在心之树深处。三百年积累,终于酿成灾难。“

逆流瀑布突然改变方向。水流轰然落下,在祭坛上形成透明水幕。幕布上显现出令人震惊的画面——心之树的根系深处,缠绕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茧房,里面沉睡着与李木子长相完全相同的少女。

“第一代守护者...“雾鱼长老游到水幕前,“传说是她牺牲自己封印了阴影本源。“

李木子胸口的钥匙突然自动旋转起来:“不,她不是牺牲者。“无数记忆碎片从钥匙中释放,“她是创造者。安珀利亚本就是她为了逃避现实痛苦而构建的精神世界。“

长老们陷入混乱。水晶穿山甲突然扑向李木子:“谎言!你在污染历史!“

白绒的警棍精准格挡。令人惊讶的是,他的武器现在也缠绕着黑金相间的能量:“你们才是篡改历史的人。三百年前,初代守护者因重度抑郁企图自杀,在濒死体验中意外创造了安珀利亚。所谓的'阴影能量',根本就是她无法面对的现实创伤!“

李木子手中的银线突然绷直。她顺着方向看去,只见心之树的影像里,那个沉睡的少女正在睁开眼睛。

“她要醒了。“李木子声音颤抖,“当现实与安珀利亚完全连通时,初代守护者将回归。“

虹羽和银翎突然飞到李木子肩头:“这意味着...“

“意味着两个选择。“李木子看向逐渐实体化的白绒,“要么我接替她成为新的封印,永远留在安珀利亚;要么...“

“要么直面三百年来所有守护者逃避的真相。“白绒接完她的话,警棍指向水幕中醒来的少女,“包括你七岁那年,真正发生在医院天台的事。“

祭坛开始崩塌。长老们惊慌失措地维持着七芒星阵,但能量已经失控。李木子知道,当初代守护者完全苏醒时,两个世界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冲击。

而她胸口的钥匙,正在化作光芒流入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