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鼎窟迷障

甬道深处的青铜灯台忽明忽暗,将三人的影子扯得老长。吴陵的指尖刚触到刻着“赵志刚“的灯台,底座突然弹出片青铜薄片,映出 1962年考察队在秦岭的合影。苏幼薇的洛阳铲“当啷“砸在地上:“操,每个灯台都是个时光胶囊?“墨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血丝。

李嘉的战术手电扫过水晶棺群,光束在 1962年那具棺木上顿住:“棺内的青铜液在减少,尸体手指的位置变了。“他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石质摩擦声,抬头看见穹顶的星图正在翻转,北斗七星倒悬成狰狞的魔爪,“方位又变了,玉杯的指向呢?“

吴陵握紧发烫的玉杯,杯口正对准倒悬的“天枢“位:“归藏易里‘天枢倒转,黄泉门开’,主墓室该在反方位。“话未说完,甬道尽头的阴影里突然涌出无数青铜鳞片,节肢动物的螯肢划破空气,带起的破空声像极了青铜器淬火。

“是穿唐装老者的残肢重组!“李嘉的登山镐横挥,砸中迎面而来的螯肢,火星溅在水晶棺上却被弹开,“它们在吸收鼎阵的青铜液!“

苏幼薇的洛阳铲劈开扑来的鳞片,却见每片鳞片落地后都化作细小的青铜虫,顺着她的靴底攀爬:“吴陵!这些是商汤的‘噬纹虫’,专吃引魂眼残片!“她甩动帆布包,青铜镜跌落的瞬间照见甬道石壁上的人脸苔藓正在融化,眼窝处流出的竟是青铜液。

吴陵忽然发现玉杯的冰裂纹在快速愈合,杯口对准水晶棺群:“引魂眼残片能组成防护盾!李嘉,用战术手电连成直线!“他将玉杯按在最近的水晶棺,冰裂纹发出蜂鸣,九具棺木的残片同步亮起,在三人周围形成淡蓝光罩。

节肢动物的螯肢触碰到光罩的瞬间发出尖啸,躯体表面的青铜鳞片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节肢动物躯体。李嘉趁机将登山镐楔入青铜墙的“天枢“铭文,冰冷的青铜液顺着镐头喷涌而出,在地面结成薄冰:“低温能冻住噬纹虫!“

苏幼薇的洛阳铲突然卡住,铲头陷入某种胶状物质。她低头看见冰层下埋着无数青铜铃铛,正是 1962年考察队的装备,每个铃铛都刻着双蛇纹:“这些是夏民的‘引魂铃’,能干扰噬纹虫的神经!“

吴陵的指尖划过水晶棺上的霜花,发现棺内舅舅的制服口袋里露出半截图纸,正是秦岭葬器坑的剖面图。他忽然听见鼎阵传来轰鸣,青铜鼎的冰裂纹正在吸收噬纹虫的能量:“商汤的铜尸来了!“

三具铜尸从甬道深处踏来,青铜爪每落一步就在地面留下焦黑灼痕。李嘉的战术刀砍在铜尸手臂上迸出火花,却见对方关节处的青铜液迅速愈合:“它们靠鼎阵的高温青铜液再生,得切断能量源!“

苏幼薇忽然将玉杯砸向青铜鼎,冰裂纹与鼎身纹路重合的刹那,整座墓室的青铜灯台发出蜂鸣。铜尸的动作突然僵直,胸腔内的引魂眼残片被鼎身磁场扯出,“当啷“落在吴陵脚边:“吴陵!用残片堵住鼎阵的导流口!“

吴陵顺着鼎身铭文找到导流口,发现那里刻着与玉杯相同的“艮“字。他将残片嵌入的瞬间,鼎内突然涌出寒流,将逼近的铜尸冻在青铜液冰柱中。李嘉趁机用登山镐击碎冰柱,铜尸碎成的鳞片上,每片都刻着“止“字铭文。

节肢动物的躯体在低温中发出脆响,最后化作一堆青铜鳞片。苏幼薇捡起片鳞片,发现内侧刻着 1962年考察队的编号:“这些追兵,根本不是活人,是用青铜液和引魂眼制造的傀儡。“

吴陵望着鼎身逐渐稳定的冰裂纹,发现鼎内夏桀的躯体正在下沉,腰间玉佩与玉杯的共振频率减弱:“鼎阵的能量在枯竭,主墓室的石门应该开了。“他忽然指向水晶棺群后方,那里的石壁不知何时浮现出归藏卦图,“真正的主墓室,在卦图的‘坤’位。“

李嘉的战术手电扫过卦图,发现“坤“位中心有块活动的青砖:“卦图是机关枢纽,得按《归藏易》的顺序敲击。“他忽然听见头顶传来鳞片滑动声,抬头看见穹顶倒悬着无数节肢动物躯体,正是穿唐装老者的残肢重组,“它们在等鼎阵能量耗尽!“

苏幼薇的洛阳铲连续敲击卦图的“艮““坎““震“位,青砖应声凹陷。吴陵将玉杯按在“坤“位中心,卦图突然翻转,露出后方刻满铭文的青铜门扉:“商汤和夏民在门上刻了双重卦象,需要同时满足星图倒悬和玉杯归位。“

青铜门扉开启的瞬间,刺骨的寒气裹着青铜的冷香扑面而来。门内是座圆形墓室,中央青铜鼎高三丈,鼎身刻满与玉杯相同的冰裂纹,鼎口漂浮着具覆盖青铜鳞片的躯体,腰间玉佩与玉杯严丝合缝。

“是夏桀的尸身。“吴陵的声音发颤,“三千年了,他的躯体被青铜液泡成了活的机关核心。“

李嘉的战术手表显示地表磁场紊乱:“鼎内的青铜液在产生强磁场,我们的电子设备快失灵了。“他忽然看见墓室角落堆着历代补全者的装备,战国的青铜剑、汉代的帛画、1962年的帆布包,“每个时代的人都走到了这里,却没人能真正终结。“

苏幼薇忽然指向鼎身铭文,最新的刻痕是 1962年的钢笔字:“小陵,鼎内有归藏卦图的最后一块残片“——是父亲的字迹。她忽然轻笑,墨镜后的眼睛映着鼎内的波光,“吴修复师,看来咱们的修复工作,还得继续。“

吴陵望着掌心已消失的引魂眼印子,忽然明白:“夏后氏的‘补全’,从来不是修复器物,是让每代人都能在谜题中找到终结的钥匙。“他将玉杯递给苏幼薇,“这次,换你动手。“

苏幼薇接过玉杯的瞬间,鼎内的青铜液突然沸腾,夏桀的躯体缓缓坐起,眼窝处泛着与玉杯相同的微光。李嘉的战术刀已经出鞘,却被吴陵拦住:“别动手,他不是敌人。“

鼎身铭文在玉杯接近时完全显形:“三器归位,九蛹寂,引魂闭,人间安“。苏幼薇将玉杯嵌入鼎口的缺口,冰裂纹终于完全愈合,鼎内的青铜液渐渐平息,夏桀的躯体重新沉入液中,腰间玉佩发出最后一声清鸣。

墓室的青铜灯台依次熄灭,唯有中央青铜鼎发出温润的光。吴陵看见墓室石壁上浮现出新的刻痕,正是他们三人的名字,笔画间嵌着细小的引魂眼残片:“每个补全者都会留下印记,不是为了名垂青史,是为了告诉后人——路,已经走完了。“

李嘉忽然指向墓室后方的暗门,那里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洛城的地下水系贯通了墓室,追兵的残肢再也追不上了。“他战术手表的指针终于稳定,“出口在暗门后,直通护城河。“

苏幼薇摘下墨镜,让鼎光照亮疲惫的脸:“说真的,我现在只想喝口热汤,把这些破铜烂铁全甩进洛河。“她忽然看见鼎内漂浮的玉杯,杯底的“止“字与鼎身铭文重合,“不过,能亲手合上三千年的谜题,好像也不错。“

三人穿过暗门时,身后的青铜鼎发出最后声闷响。吴陵回头望去,夏桀的躯体已完全沉入青铜液,鼎身的冰裂纹化作点点星光,照亮了历代补全者的刻痕。而在他们前方,暗门后的甬道泛着微光,那是洛城护城河的水,正带着千年的秘密,流向永远喧嚣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