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楼公主

新朝初立定都汴京,汴京城老桂芳位居南巷是一处风月场所,胭脂水粉香气扑鼻。

太阳高悬天空,烈烈阳光灼烤着大地。

好不容易出宫的七皇子拿钱砸开了怡红院的大门,这青天白日来嫖的很少,不过你要是有钱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锦绣华服的精致人儿还未站定便吆喝道:“我听说前朝的公主在这儿卖艺,把人叫出来给爷瞧瞧。”

怡红院到处都是红色绸布,雕梁画栋修饰的非常梦幻,不过来者好像不关心这些。

在富贵的景色都不如皇宫,这位正是当朝七皇子,圣上赐名盛琅恒。

因为晚上营业的缘故,这怡红院的姑娘们都在酣眠,小丫鬟春桃从厢房匆匆跑出来,双腿微微弯曲向恩客行礼。

春桃长的软软糯糯年龄十二岁,池荣安见她乖巧,就多照拂了几分。

把人带到厢房前推开门迎恩客进门,金元宝率先进去点上香薰祛除浊气,金银宝拿出干净的被褥换上。

盛琅恒抬手吩咐金元宝:“去买些冰山消暑。”

金元宝微微躬身:“诺。”然后回退几步,转身时顺便带上了门。

听闻有客池荣安匆匆换上白色纱衣后背若隐若现。

听到客人吩咐去买冰山,有一瞬间的怔愣。

从来只有世家豪族才有储存冰山消暑的冰窖,流落在民间的冰山极少,民间倒是有制冰之法,不过都是冻些冰碗之类的,价格也不便宜。

盛琅恒端起纨绔的笑,一屁股坐在新换的竹席上往凭几上一歪,双脚翘起姿态散漫轻佻。

池荣安瞬间会意这是个情场老手。初次来这风月场所都会与旁边的老手格格不入,装的再怎么轻松惬意,刻在骨子里的教养是骗不了人的。

当下之人都活的拘谨守礼,几时问安,几时用膳,用膳主位做何人,次位做何人,都有相应的规矩。稍有不慎便会被他人嘲笑。

虽说当今陛下草莽出身,但这社会风气沿用前朝钦定的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伦理纲常,宗教礼法像一座大山紧紧的压在每一个人的头上。

克己复礼,古板守旧,守着君子的风范,满嘴之乎者也,仁义道德,圣人之言。

若不是怡红院每年交的税能抵得上一个郡的赋税,怕不是早就被查封了。

池荣安笑的风情万种,莲步款款上前施礼:“小爷吉祥,妾身池氏。”

盛琅恒一副大爷做派:“好酒好菜端上来,楼里的姑娘都给爷叫起来。”

池荣安连忙赔笑:“是,小爷稍等,妾去安排。”

池荣安转身离开厢房,脑里闪过什么,左右两侧小丫鬟鱼贯而入,手捧美味佳肴。

菜肴按照冷热对称摆在矮己上,门后舞姬身着纱裙身姿窈窕手捧美酒,莲步轻盈款款而入。

池荣安身为头牌又是盛琅恒点名要的人,双手捧着曲目单举过头顶跪在盛琅恒身边:“小爷想听什么曲子。”

盛琅恒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看也不看单子,随口吩咐“看着来就行。”

他来这儿也不是真的寻乐子的。

池荣安把曲目单放在桌上,膝行几步,倒酒介绍道“这是盛京新产的花儿醉,爷尝尝。”

怡红院的舞姬向来换的快,这一批年龄都不过十五岁身姿曼妙,跳起舞来不显得妩媚只显得清纯。

随着舞蹈丝竹管弦之声渺渺升起婉转动听,池荣安抬起手臂把酒递到盛琅恒的唇畔温声:

“这些姑娘都是处子之身,爷若有看中的可带回府里慢慢教。”

盛琅恒接过酒放在桌上:“我不喝加了料的酒。”

池荣安还没来的及说什么。

盛琅恒身边的侍卫长佐臻听到马蹄声上前一步提醒:“爷,来了。”

十多个穿兵马司军服的的官爷一脚踹开了怡红院的大门,分列两侧,为首的兵爷叫李维,靛青白虎服,手捧弯月刀:

“老鸨呢?给小爷滚出来。兄弟们把怡红院给我围了别让肥羊跑了。”

二楼厢房里睡觉的老鸨春满月探出头来,连忙赔笑着下楼:

“哎,来了来了,这青天白日的官爷要是看上哪个姑娘,和奴家说一声,奴家亲自给您送去。”语气娇娇嗲嗲。

春满月匆匆的下楼,大堂中的老龟和这怡红院的打手都慢慢围在这老鸨身边。

春满月躬身行礼低头的瞬间给了李维一张银票,李维满意她的上道。

收下银票,嘿然一笑道“本官听闻你这怡红院,来了个白日宣吟的,简直目无法纪。”

春满月当然知道当朝律法记录,不可白日宣吟,违着丈三十,她只是纳闷怎把这群活祖宗招过来了。

盛琅恒听到吵吵闹闹的声,眼神示意佐臻准备好。

若说这兵马司里的人,那可都是开国元勋的后代,要说开国元勋都是他父皇手底下赫赫有名的战神。威名是杀出来的。

可这些富二代,完全没继承亲爹的脑子和武力,天天在汴京城狐假虎威,招猫逗狗。

于是皇帝逼不得已成立兵马司,让这些开国元勋的儿子们巡逻,查街道。

万万没想到就查个街道,还有人收受贿赂,草菅人命。如今皇后病重,皇上却不怎么重视,盛琅恒就打算先收拾一下他们攒个功劳,去他父皇面前刷刷脸。

怡红院被官兵团团围住,池荣安厢房的姑娘们更是花容失色,胆子小的都哭了起来。

盛琅恒被哭哭啼啼的声音吵得头疼,吩咐佐臻把人都放出去。

怡红院的姑娘们狼狈的逃出厢房,生怕慢了就人头不保。

满屋子人四散奔逃,唯有池荣安安安稳稳的坐在七皇子身边,动作纹丝不乱地挽起纱罗长袖,给他添了一杯酒。沉稳的像一幅画卷。

盛琅恒忽然觉得她有点意思,侧身问“你不跑?”

池荣安起身离席,躬身行礼:“妾告退。”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楼下那几个软脚虾,池荣安还真没放在眼里。

盛琅恒闲暇之余想,这青楼公主可比宫里那位前朝公主有意思的多。

想想同为姐妹,一个在宫里锦衣玉食,一个沦落青楼,卖艺卖身,两人见面会是一种什么场景。

宫里那位只会哭哭啼啼,而且和淑妃走的很近,妥妥的敌对势力,出了不少馊主意迫害婉婉。

盛琅恒想着若是能给那位添堵也挺有意思的,立刻吩咐金元宝把人赎了。

李维冲了上来,看到此人是盛琅恒面如土色,拔腿就跑。

身后的官兵不知所措,认识盛琅恒的转身逃跑,不认识的看着认识的瞬间乱了阵脚。

盛琅恒立刻就喊:“佐臻给爷追,别让人跑了。”

佐臻一手一个把人踹倒在地,李维狗腿的对着盛琅恒笑“七哥,好好巧啊,你怎么在这儿。”

盛琅恒抬腿就是一脚,张口就骂:“贪赃枉法,收受贿赂,不想要脑袋了是吧,”

李维嗷嗷喊“七哥,看在咱们一起长大的份上,饶了我吧!我不想死啊。”

盛琅恒抬手敲李维的头:“不长记性,等什么呢?还不快跑。”

被留下的看着有权有势的都跑了,眼神惶恐看向盛琅恒。

盛琅恒玩着手里的酒杯,高声吩咐:“佐臻把这些贪赃枉法的带回大牢。”

池荣安动作麻利的收拾东西,侧身瞧见春满月,眼眸带有感激,她知春满月的轻浮浪荡都是表现,在这个世道春满月一个女人经营怡红院,收益还不少,可见本事。

春满月年近四十脸上有看尽世事的沧桑,亦有对池荣安选择的悲哀。

她以为这个姑娘足够聪明,没想到也是一个被富贵迷了眼的人。

但她什么都没说,把金元宝给的银子死死的护在怀里,侧身避开道路,微微弯腰。

这些年见过的悲剧太多了,风尘女子本就不易,既选择了因就要承受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