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沙漠星球的晨光中，妙尔尼尔化作的光蝶正将共生法则刻入岩层。莱拉突然按住太阳穴，眼中闪过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无数书架在虚空中延伸，每本书的封皮都印着不同文明的消亡史，而其中一本的标题赫然是《艾瑞克·莱拉·奥克：抗体三位一体的陨落》。
“是星骸图书馆的预警。”她摸向耳后新生的霜狼图腾，那是奥克在时间线彼端的馈赠，“宇宙中存在着记录所有文明宿命的‘命运之书’，而我们正在偏离预定的共生轨迹。”
艾瑞克握紧手中的双色果实，果皮上突然浮现出裂痕，露出里面跳动的紫色胚胎：“你是说，有人在修改时间线？”
话音未落，星空突然扭曲。一颗拖着紫色尾迹的陨石砸向星球，撞击产生的尘埃中，无数机械蜘蛛涌出，它们的关节处刻着与黑色飞船相同的病毒纹路，钳子上夹着注射器般的装置。
“是‘净化者’！”莱拉举起盾牌，觉醒之盾的光芒将最近的机械蜘蛛震成齑粉，“他们是极端文明主义者，认为病毒必须被彻底消灭，不惜用基因武器摧毁所有被感染的星球。”
艾瑞克挥动妙尔尼尔，彩虹闪电劈开蜂拥而至的机械潮。他注意到蜘蛛群的攻击目标不是他们，而是那些刚刚发芽的共生之树：“他们想摧毁共生的证据，让文明继续活在对病毒的恐惧中。”
远处的外星生物发出悲鸣，它们的触须被机械蜘蛛的毒素侵蚀，正在疯狂撕扯自己的皮肤。莱拉冲向最近的幼树，用盾牌护住树根，却见树干上渗出的汁液中竟浮现出奥克的脸：“去星骸图书馆！命运之书的断章里藏着净化者的弱点……”
话音被爆炸声打断。最大的机械蜘蛛张开腹腔，露出里面的巨型基因炸弹，倒计时的红光映在莱拉瞳孔里。艾瑞克突然想起未来的自己说过的话：当文明陷入非黑即白的二元论时，毁灭就会成为唯一选项。他果断将妙尔尼尔插入地面，锤柄的病毒脉络与星球的地核产生共鸣。
“你在做什么？！”莱拉惊呼，“这样会引发星球自爆的！”
“但能保住共生之树的种子。”艾瑞克的皮肤泛起双色光纹，与星球的磁场同步震颤，“还记得尼伯龙根的守望者吗？有时候，牺牲也是一种播种。”
基因炸弹爆炸的瞬间，妙尔尼尔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整个星球的地壳开始崩解，却在核心处形成一个巨大的种子舱，所有共生之树的幼苗都被吸入其中，连同那些外星生物的基因样本。艾瑞克和莱拉被光茧包裹着飞向星空，身后的星球化作绚丽的超新星，机械蜘蛛群在光芒中化作尘埃。
“看！”莱拉指向光茧外，无数光点从爆炸的星球中飞出，那是被保存的共生种子，“奥克说过，抗体的碎片会成为新的土壤。”
光茧坠入星骸图书馆的瞬间，艾瑞克终于看清了这座宇宙级遗迹的全貌：它由无数文明的骸骨堆砌而成，书架是用星舰残骸打造，书页是用黑洞的吸积盘能量书写。中央的阅览台上，漂浮着千万本悬空的书籍，每一本都在缓缓翻动，改写着不断进化的文明宿命。
“欢迎来到命运的十字路口。”熟悉的声音从书架间传来，神秘老者——未来的艾瑞克——坐在轮椅上，右半边身体已经完全晶化，“净化者正在销毁所有关于共生的记录，他们坚信病毒必须被灭绝，就像曾经的我们坚信抗体必须杀戮。”
莱拉注意到老者膝上放着一本焦黑的书，封皮上的“陨落”二字被划掉，改成了“重生”：“所以我们的命运之书被篡改过？”
“不止如此。”老者挥手，书架间浮现出多个时间线的残影。艾瑞克看见另一个版本的自己正用永恒之枪刺穿病毒母体，却导致所有文明退化为单细胞生物；还有个时间线里，莱拉成为净化者的领袖，用抗体武器将宇宙染成纯粹的银白色。
“二元论是文明的思维惯性。”老者的晶化手指划过书页，文字自动重组，“非黑即白的选择只会导向毁灭，而共生需要第三种可能——就像病毒与抗体的双色螺旋，看似对立，实则互补。”
艾瑞克突然领悟，举起妙尔尼尔指向自己的胸口：“你是说，我需要让病毒与抗体在体内彻底融合，成为真正的共生体？”
老者点头，晶化的脸庞裂开一道银色缝隙，露出底下跳动的双色心脏：“这是唯一能对抗净化者的方法，但代价是你将不再是纯粹的人类。莱拉，你愿意用觉醒之盾为他构筑共生场吗？”
莱拉握紧盾牌，双色光芒在图书馆内流淌，形成巨大的共生矩阵。艾瑞克走进矩阵中心，妙尔尼尔自动分解，化作银色液体融入他的血管；觉醒之盾的紫色心脏则嵌入他的胸腔。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剧痛，仿佛有两个宇宙在体内碰撞，病毒的冷与抗体的热在每一个细胞里交战。
“记住，信任不是妥协，是接纳矛盾的勇气。”老者的声音渐远，“当你能同时看见病毒的毁灭与抗体的守护时，才真正成为了文明的眼睛。”
剧痛达到顶峰的瞬间，艾瑞克的视网膜突然透明。他看见星骸图书馆的每一本书都在分裂，旧的宿命被撕碎，新的可能正在生长。莱拉的盾牌破碎又重组，化作一对双色翅膀，从她背后展开。
当艾瑞克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血管里流动的是银紫色的光流。妙尔尼尔重新凝结在他掌心，却已没有实体，只是一团流动的能量场。莱拉惊呼出声，发现他的瞳孔变成了双色螺旋，倒映着整个图书馆的书架。
“我能看见所有时间线的可能性。”艾瑞克伸手触碰最近的书架，书页自动翻开，显示出净化者的起源——他们曾是某个被病毒摧毁的文明最后的幸存者，因恐惧而走上极端之路，“他们不是敌人，是受伤的孩子。”
莱拉的翅膀轻轻振动，卷起的气流中浮现出奥克的全息影像。他站在时间线的交汇处，手中捧着一颗双色星球：“去净化者的母星吧，那里有他们封存的‘纯白之种’——表面上是彻底消灭病毒的武器，实则是拒绝进化的文明墓碑。”
图书馆的星门再次开启，门外是一片被银白色光芒笼罩的星系。所有星球都被抗体能量层包裹，看上去美丽而死寂。艾瑞克握着妙尔尼尔走进星门，莱拉的翅膀在身后展开，每一片羽毛都闪烁着不同文明的光谱。
“准备好了吗？”她轻声问，“这次我们要拯救的，是被‘纯净’绑架的文明。”
艾瑞克点头，妙尔尼尔在他掌心化作一道流光，照亮了前方的纯白迷雾。在迷雾深处，净化者的母星如同一个巨大的蛋壳，表面布满象征“完美”的几何纹路。而在蛋壳内部，无数文明被囚禁在水晶棺中，维持着“未被污染”的原始状态。
“看，他们害怕进化的代价，所以把文明关进了琥珀。”莱拉的翅膀触碰蛋壳，竟激起一圈圈紫色涟漪，“但真正的文明，应该像河流一样，允许泥沙俱下，因为那是奔向大海的必经之路。”
艾瑞克举起妙尔尼尔，银紫色的流光穿透蛋壳。在接触净化者母星的瞬间，他听见了无数压抑的哭声——那是被剥夺进化权利的文明之魂。当第一缕共生之光渗入蛋壳时，他知道，宇宙的进化史又翻过了新的一页，而这一页的标题是：允许不完美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