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血月归魂

血色的月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整个洞窟染成诡异的暗红色。宋海棠仰头望去,洞顶的裂缝外,一轮赤红的满月正在被黑暗缓缓吞噬。

“月全食开始了...“沈予安紧握她的手,声音低沉。

青铜镜悬浮在血樱树前,镜面泛起涟漪,映照出三个身影——宋海棠自己、被铁链锁住的山本雅子,以及镜中的白衣女子。三张一模一样的脸在血色月光下呈现出不同的表情:坚毅、愤怒与悲伤。

山本樱的尖笑打破沉寂:“多么完美的三魂齐聚啊!“她左脸的疤痕完全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血光,“可惜,很快就要少一个了。“

沈予修优雅地推了推金丝眼镜:“根据古籍记载,三魂归一需要两魂消散。宋海棠,你确定要牺牲自己吗?“

宋海棠尚未回答,沈予安已经挡在她前面:“少废话!要动她先过我这一关!“

山本樱讥讽地勾起嘴角:“沈公子,你以为胸前的烙印是什么?是你父亲给你戴上的枷锁!“她突然双手结印,“让我帮你解脱吧!“

一道血光从她指尖射出,直击沈予安胸口!宋海棠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只见红光没入沈予安胸前的烙印,那原本残缺的图案突然开始扭曲、扩张——

“啊——!“沈予安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抓住胸前的衣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更可怕的是,他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从胸口向全身蔓延。

“沈予安!“宋海棠扑到他身边,却被他身上散发的高温逼退。她怒视山本樱,“你对他做了什么?“

“只是帮他解除封印而已。“山本樱愉悦地欣赏着沈予安的痛苦,“沈世襄把自己儿子的力量封印了二十年,多残忍的父亲啊。“

宋海棠看向沈予安,发现他的眼睛正在变红,不是充血的那种红,而是像红宝石般晶莹剔透。更惊人的是,他胸前的烙印已经完全改变了形状——从残缺的三瓣樱变成了完整的四瓣,与她额头的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山本樱的笑容僵在脸上,“四瓣...怎么会...“

沈予安缓缓站起,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红光。当他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奇异的回音:“父亲不是封印我的力量...他是在保护我...“

他转向宋海棠,红眸中满是温柔:“也保护你。“

山本樱的表情从震惊变为狂怒:“撒谎!“她猛地抽出太刀,“我要亲手挖出你的心脏看看!“

就在她即将冲上前时,被铁链锁住的山本雅子突然笑了:“愚蠢的妹妹,你还没明白吗?“她的声音沙哑却清晰,“我们三个都是失败的实验品,真正的'容器'从来只有她一个。“

宋海棠愕然看向雅子。这个曾经高傲冷漠的女人此刻满脸是血,眼中却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你说什么?“山本樱的刀尖微微颤抖。

雅子艰难地抬起被锁链磨出血的手腕,指向青铜镜:“看看镜子里,那个'善良的我'为什么能在镜中存活?因为她是被剥离的'魂',而我们...“她苦笑一声,“只是承载记忆的'壳'罢了。“

宋海棠脑中轰然作响。如果雅子说的是真的,那么山本樱执着追求的“三魂归一“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山本樱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你骗我!古籍上明明记载着...“

“古籍是山本一郎伪造的。“镜中的白衣女子突然开口,声音空灵,“真正的秘密藏在血樱树里。海棠,触碰树干,看看真相。“

宋海棠犹豫了一秒,还是将手放在了血樱树粗糙的树皮上。刹那间,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五岁的她站在绫子夫人面前,妇人含泪将一块玉佩塞进她手里:“海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回到镜花原...“

山本一郎带人闯入,绫子夫人将她推入暗门...

黑暗中奔跑的小海棠被沈世襄救下,带到一个满是仪器的密室...

培养舱里漂浮着两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小女孩...

沈世襄手持红热的铁棒:“海棠,我必须给你做个记号,这样将来才能分辨...“

烙铁接触皮肤的剧痛让她在幻象中尖叫出声!

画面切换。成年的沈世襄在密室中对着年轻许多的福伯说话:“...海棠才是唯一成功的容器,雅子和樱都有缺陷...必须阻止山本一郎的'三魂归一'计划...“

最后的画面是沈世襄临终前,颤抖的手在笔记上写下:「四瓣才是完整态...」

幻象结束,宋海棠踉跄后退,被沈予安扶住。她满脸泪水,却目光坚定:“我看到了...全部真相...“

山本樱的表情扭曲起来:“不可能!我明明记得小时候...“

“那些记忆是移植的。“镜中女子轻声说,“就像我善良的一面被剥离一样,山本一郎把海棠的部分记忆植入了你们脑中。“

沈予修突然冷笑:“精彩的故事。“他优雅地鼓掌,“可惜改变不了什么。“他示意手下举起武器,“月全食达到顶峰时,三魂必须归一。如果不是自愿的,那就用强的。“

山本樱恢复了冷静,太刀指向宋海棠:“最后机会,自己走进镜子里,否则...“她刀尖一转,对准了重伤倒地的沈予宁。

宋海棠握紧拳头。沈予安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别上当,她在虚张声势。“

“是吗?“山本樱甜甜一笑,刀尖轻轻划过沈予宁的脖颈,留下一道血痕,“大哥,你说下一刀该划哪里?“

沈予安眼中红光暴涨:“你敢!“

“我数到三。“山本樱的刀尖下移,抵在沈予宁心口,“一...“

宋海棠看向沈予安,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她又看向镜中女子,对方轻轻点头。

“二...“

沈予宁突然睁开眼睛,虚弱却坚定地说:“别管我...阻止他们...“

“三!“

“我答应!“宋海棠大喊,“放了他,我...我自愿走进镜子。“

山本樱得意地笑了:“明智的选择。“她示意手下放开沈予宁,“请吧。“

沈予安抓住宋海棠的手腕:“不行!镜中世界会吞噬你的灵魂!“

宋海棠轻轻挣脱,在他耳边低语:“相信我。“然后大声说,“让我和雅子说句话。“

山本樱不耐烦地挥挥手。宋海棠走到雅子面前,这个曾经高傲的女人此刻狼狈不堪,但眼神却出奇地平静。

“为什么帮我?“宋海棠低声问。

雅子嘴角微扬:“因为镜中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她压低声音,“听着,走进镜子时握住阴阳佩,它会保护你...“

山本樱打断她们:“够了!时间到了!“

宋海棠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青铜镜。随着她的接近,镜面泛起越来越剧烈的涟漪,仿佛一池被搅动的水。

“海棠!不要!“沈予安想要冲上前,却被沈予修的人拦住。

宋海棠在镜前站定,回头看了一眼——沈予安被按在地上,眼中红光疯狂闪烁;沈予宁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雅子静静地看着她,唇形无声地说着“相信你自己“。

她转回身,从怀中掏出两块阴阳佩。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两块玉佩合二为一,形成一个完整的太极图。

“什么?!“山本樱尖叫,“它们怎么会...“

宋海棠没有理会,将合体的玉佩按在胸口,一步跨入镜中。

世界天旋地转。宋海棠感觉自己被撕成无数碎片又重组,痛苦得几乎昏厥。当她终于能够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对面是那个白衣女子。

“这是哪里?“她的声音在空荡的空间里回荡。

“意识的世界。“女子微笑,“或者说,灵魂的归处。“

宋海棠这才看清,女子的面容与她一模一样,只是眉心有一点樱红,眼神温柔似水。

“你是...善良的雅子?“

女子点头:“我是被剥离的那部分,在这里等待了二十年。“她指向四周,“看。“

纯白的空间突然变得透明,显现出外面的景象——山本樱正疯狂攻击着青铜镜,而沈予安胸前的四瓣樱烙印爆发出耀眼光芒,将压制他的人全部震飞!

“他觉醒得比预期快。“女子——雅子轻声道,“血樱之力在呼唤另一半。“

宋海棠不解:“什么意思?“

“你们本就是一体两面。“雅子解释,“沈世襄将血樱之力一分为二,分别封在你们体内,为的就是防止山本一郎得到完整力量。“

外面的战况愈发激烈。沈予安如鬼魅般穿梭在敌人之间,所过之处血樱疯长,将黑衣人缠绕吞噬。山本樱见状,突然将太刀刺向自己的左脸疤痕!

“不好!“雅子脸色大变,“她在强行抽取血樱本源!“

鲜血顺着山本樱的脸颊流下,却在半空中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