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陈玉梅逃到山中

苏远山家在石窟存粮的事情很快在山中传开。

石窟内,火把的光芒在石壁上跳动,投下摇曳的影子。零星几个村民围坐在火堆旁,脸上带着几分局促。他们都是来买粮的,但又怕惹人嫌,只是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

“远山啊,这粮食......”马婆子搓着手,欲言又止。

苏远山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和:“一斗米三百文,布匹和盐巴也可以换。”

“这...这价钱也太便宜了吧?”马婆子惊讶道。

苏远山摆摆手:“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不想趁火打劫。”

他心里很清楚,陈玉梅还在城中,他们早晚要回到人群中生活。光靠山中自给自足是不行的,盐和布匹这些生活必需品,总要和外界交换。更何况,这处石窟也未必能永远不被人发现。

村长坐在一旁,捋着胡子叹气:“远山有情有义,难怪老天爷都帮衬着。”

张巧虎憨厚地笑了:“是啊是啊,要不是苏大哥,我们这些人怕是要饿肚子了。”

李婆子连连点头:“可不是嘛,这年头,有粮的人家都把粮食藏得严实,哪像苏大哥这般大方。”

火光映照下,苏明月蜷缩在角落里,眼神不安地在众人脸上扫过。她总觉得这些人的笑容里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爹......”她轻声唤道。

苏远山会意,朝众人说:“天色不早了,大家带着粮食早点回去吧。山路难走,别摔着。”

等人群散去,苏明月才松了口气。她望着跳动的火苗,脸上明明暗暗:“爹,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去接应祖母?”

苏远山声音低沉:“我待会儿出去看看情况,明天去打探消息。”

“我要跟你去!”苏明月猛地站起来,急切地说。

“不行。”苏远山摇头,目光中带着心疼,“你竹弩用得好,但身子太小,跑不快。遇到危险跑都来不及。”

苏明月低头看着自己瘦小的身躯,喉咙发紧。以前只是觉得这具身体麻烦,可现在连救祖母都帮不上忙,这种无力感让她心如刀绞。

夜深人静时,苏远山还是带着苏明月出了石窟。寒风呼啸,他们站在山坡上,远眺长安县方向。虽然隔着几十里,什么也看不清,但总算给焦虑的心一点安慰。

与此同时,陈玉梅和孙婆子在山中迷了路。

月光透过树梢,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两个女人跌跌撞撞地在林间穿行,时不时被藤蔓绊住脚步。

“这不是刚才那个地方吗?”陈玉梅扶着树干喘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没想到这把年纪了,不仅经历穿越,还要在深山里转圈。

孙婆子尴尬地搓着手:“应该是往这边走的啊,怎么兜了一圈又折返了?”

陈玉梅看出孙婆子根本不认路。她靠在树干上休息片刻,仰头望向皎洁的夜空。月光虽然微弱,但足以辨别方向。

“玉梅姐,你去哪儿?”见陈玉梅起身往前走,孙婆子慌忙跟上。

“往前走。”陈玉梅语气冷淡,“不想走就留下。”

孙婆子不敢多言,紧紧跟在后面。她虽然帮不上忙,但在这漆黑的山林里,有个伴总比独自一人强。

突然,树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啊!”孙婆子吓得抱住陈玉梅的胳膊,“前面...前面有什么?”

陈玉梅举起竹弩,声音有些发抖:“谁在那里?出来!”

“嗖”的一声,一只白兔从脚边窜过。两人这才松了口气,相视苦笑。

继续前行时,陈玉梅脚下一崴,蹲下揉脚踝时发现了地上的车辙印。

“找到路了!”陈玉梅激动地说。

疲惫的两人仿佛又有了力气,加快脚步往石窟方向走。约莫两刻钟后,前方传来一个女声:

“是你吗?陈大娘?”

孙婆子吓得又抱住陈玉梅:“你...你听见了吗?”

陈玉梅握紧竹弩,警惕地问:“是谁在那里?”

黑暗中,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从暗处缓缓走出。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在她疲惫的脸上。

“是我,王大娘。”女人的声音沙哑而微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在她身后,两个孩子紧紧跟随,瘦小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单薄。他们的衣服沾满了泥土和露水,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

陈玉梅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借着微弱的月光,她认出了来人。这不是苏巧河媳妇钱氏和她的孩子们吗?

“你咋跑这来了?”孙婆子见是熟人,语气顿时冲了起来,手里的木棍也放了下来,“吓死我了!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还以为是贼人呢!”

钱氏脸上露出苦涩的笑,眼角有泪光闪烁。她轻轻拍着怀里的小儿子,声音颤抖:“我们和村里人走散了。贼人冲进村的时候,所有人都朝着高处狂奔,我们一家被他们发现了...”

她话未说完,孙婆子已经破口大骂起来,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刺耳:“我就说怎么没看见苏巧河那混账东西!平日里就不是个好东西,整天游手好闲,没想到这么个紧要关头,居然把媳妇儿孩子都丢下自己跑了!真是个畜生!”

陈玉梅也忍不住骂了几句,随后急切地抓住钱氏的手臂:“你可看见我家里人了?我儿子他们怎么样?”

“当时太乱了,到处都是人在尖叫,火光冲天。”钱氏摇摇头,眼中满是懊悔,“我只记得看见很多人跟着远山兄弟往山上跑,具体是谁也没看清。”她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要不是我们当时贪恋细软,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六个人的队伍在山道上缓缓前行。月光被浓密的树冠遮挡,只能借着微弱的星光辨认方向。山路崎岖不平,时不时有枯枝断木绊住脚步。

陈玉梅走在最前面,她对这片山林再熟悉不过。年轻时常来这里采药,每一条小路都走过无数遍。孙婆子紧随其后,不时回头张望,生怕有贼人追来。

钱氏抱着最小的孩子走在中间,另外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扶着她。夜露打湿了他们的衣服,寒气渗入骨髓。大儿子苏子河已经十岁,懂事地照顾着弟弟妹妹。二女儿苏子梅才七岁,却也不哭不闹,默默地跟在母亲身边。

陈玉梅注意到钱氏怀里的小儿子异常安静,不由放慢脚步关切地问道:“这孩子怎么了?睡着了?”

“发烧了。”钱氏心疼地看着怀中的孩子,声音哽咽,“可能是受了惊吓,现在浑身滚烫,还真不清楚这次能否撑住...”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孩子的额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陈玉梅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确实烫得厉害。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沾了些露水轻轻擦拭孩子的脸:“先给他降降温,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给他煎副药。”

可她心里清楚,眼下还在逃命,根本没有条件好好照顾病人。只能祈祷这孩子命大,能撑到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