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沈青冥的真面目(下)

“姐姐......“

那声音细得像游丝,却清晰地钻进她耳朵里。

林小墨猛地抬头,正看见半空中浮着个扎羊角辫的影子,身上的蓝布衫还沾着血——是剧院里那个为她挡过厉鬼的小女孩幽灵!

她刚要开口,陈长歌突然按住她的肩。

林小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看见沈青冥的指尖凝聚起更大的黑雾,而周天明已经退到了楼梯口,手里举着半块沈家徽章,对着他们露出最后一丝冷笑。

“血月再圆时......“

话音未落,整座钟楼突然剧烈震动,那震动让地面都在颤抖,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林小墨踉跄着扶住墙,听见头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那清脆的破碎声在耳边不断回响。

而在那片混乱里,小女孩幽灵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清晰了些:“姐姐,看钟摆......“林小墨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道游丝般的童声裹着阴寒钻进耳底时,她正被陈长歌护在身后,看着沈青冥指尖的鬼火在阵法边缘舔出青紫色的弧光。

小女孩幽灵的身影在黑雾里忽明忽暗,羊角辫上的红头绳却鲜艳得刺目——是那日在剧院后台,她用半块桂花糖哄着从厉鬼爪下救下的小灵。

“姐姐,那些符文的弱点在钟脚下的凹槽中。”幽灵的声音比之前清晰几分,尾音却带着将散未散的颤,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拽着说出口。

林小墨顺着她虚白的手指望去,青铜钟体下沿果然有道极浅的凹痕,被黑雾遮住的部分正渗出暗红的血珠——那是阵法汲取活祭怨气的节点。

“陈长歌!”她攥紧陈长歌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里,“钟脚凹槽!”

陈长歌的刀光骤然扫过两人身侧翻涌的黑雾。

他顺着她的目光瞥了眼,喉结动了动:“我护着你。”话音未落,刀锋已劈向左侧逼近的鬼火,火星溅在林小墨脸上,烫得她眼眶发酸。

林小墨踉跄着扑向钟脚。

腐叶混着骨粉的腥气呛得她直咳嗽,指尖刚触到凹槽边缘,就像被蛇咬了似的缩回——那凹痕里的血是温的,带着活人胸腔里才有的热度。

她突然想起周天明说过“每道符文里都封着当年活祭的魂魄”,胃里一阵翻涌。

“用你的血。”幽灵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虚影在她头顶盘旋,“他们怕墨家的血!”

她想起幼年时族老说过,墨家血脉天生带驱邪之力,是当年被七家联合绞杀的原因之一。

颤抖的手指摸向腰间的银簪,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

温热的血珠滴进凹槽的瞬间,整座钟楼都发出闷响,那闷响低沉而厚重。

暗红符文像被热油泼了的蛇,扭曲着缩进地面,黑雾也跟着退了半寸。

“好样的!”陈长歌的刀砍在逼近的鬼火上,这次竟劈散了半团幽蓝。

他反手拽住林小墨后领,将她扯到身后,“还有几个节点?”

“三个。”林小墨擦了擦掌心的血,视线扫过阵法边缘。

刚才被血珠激活的凹槽泛着微光,像暗夜里的星子,“东南、西北、正中央——”

“正中央是沈青冥脚下!”陈长歌突然低喝。

林小墨抬头,正撞进沈青冥的视线里。

那张与沈家少主分毫不差的脸此刻像块淬过冰的玉,眼尾的冷意凝成实质,“你们以为能破我的阵?”他抬手,黑雾突然凝成尖刺,朝着林小墨面门扎来。

陈长歌的刀横在两人之间。

灼魂刀特有的热浪裹着血锈味扑面而来,黑雾尖刺撞在刀面上,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鸣。

林小墨趁机矮身钻过他臂弯,银簪在掌心划出第二道血痕——东南方向的凹槽就在五米外的砖缝里。

“拦住她!”周天明的尖叫从楼梯口传来。

林小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楼梯间涌出七八个黑衣人,个个腰间别着沈家商行的青铜徽章。

为首的举着短刀冲过来时,陈长歌的刀光已先一步扫过——刀背磕在那人手腕上,骨头碎裂的脆响混着痛呼,惊得其他人顿了顿。

“去!”陈长歌踹了那人一脚,转身时后背挨了一刀。

林小墨听见布料撕裂的声响,血珠溅在她脚边,烫得她心尖发颤。

她咬着牙冲过去,血珠滴进东南凹槽的瞬间,阵法边缘的黑雾“轰”地散了大半。

“还差西北!”她扯着陈长歌的衣角喊。

陈长歌反手将她护在身侧,刀光如电,砍翻两个扑上来的黑衣人。

林小墨借着空隙冲向西北方向,却在转角处与周天明撞了个满怀。

老古董商的指甲掐进她胳膊,腐臭的气息喷在她耳后:“你以为沈家是无辜的?当年墨家被灭门,不也是因为他们不肯送活祭?”林小墨胃里一阵翻涌,银簪狠狠扎进他手背。

周天明痛呼着松手,她趁机扑向西北凹槽,鲜血滴进去的刹那,整座钟楼的黑雾突然倒卷向沈青冥。

沈青冥的身影终于出现裂痕。

他望着逐渐消散的阵法,眼尾的冷意裂成碎片,却依然勾着唇笑:“你们的努力不过是徒劳,‘沉睡者’的力量已无法逆转。”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被风吹散的雾,“这只是开始,诡都的命运将由我改写。”

钟楼突然剧烈震动。

林小墨被陈长歌拽着往门口跑,头顶的瓦片噼里啪啦砸下来。

那密集的砸落声让人胆战心惊。

她回头时,只看见沈青冥消散前的最后一眼——那眼神里有沈青冥从未有过的疯狂,也有不属于活人的空洞,像口深不见底的井。

“走!”陈长歌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切。

林小墨踉跄着跨过门槛,刚迈出钟楼,身后就传来轰然巨响。

烟尘裹着碎砖扑面而来,她呛得弯下腰,那呛人的烟尘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却在咳嗽间摸到兜里的半块墨玉——刚才在阵中发烫的玉面此刻凉得惊人,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那丝丝的流动感让她心生疑惑。

此时,钟楼外一片狼藉,烟尘弥漫在街道上,月光透过烟尘洒下,显得格外朦胧。

碎砖和瓦片散落一地,风卷着灰尘和杂物四处飞舞,发出“呜呜”的声响。

陈长歌扯下外衣裹住她的头,血从他后背的伤口渗出来,在灰扑扑的衣料上晕开暗红的花。

林小墨望着废墟里逐渐熄灭的鬼火,突然想起周天明说的“血月再圆时”,想起沈青冥说的“沉睡者”,喉咙像塞了块烧红的炭。

“去图书馆。”陈长歌擦了擦嘴角的血,声音哑得像砂纸,“查沉渊井的记载。”

林小墨望着他染血的侧脸,点了点头。

风卷着烟尘掠过两人脚边,废墟里传来细碎的响动——是小女孩幽灵的红头绳,正静静躺在碎砖上,在月光下泛着幽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