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末日终章

酸雨像融化的铁水般倾泻而下，腐蚀着早已支离破碎的钢铁废墟。

陈灵背靠着一堵摇摇欲坠的混凝土墙，右手五指深深插入地面。冰蓝色的能量从她指缝间渗出，在周围三米范围内凝结成半透明的防护罩。

“灵灵，再坚持五分钟！“张生在不远处喊道，他手中的火焰长鞭抽碎了两只扑来的低级丧尸，“骨翼暴君的要害在左胸第三根肋骨下方！“

陈灵没有回答。她全部的精力都用在维持防护罩上，酸雨滴落在冰罩表面发出“嗤嗤“的声响，蒸腾起带着腐臭味的白烟。她的左臂不自然地垂着——三小时前为救张生而折断的骨头刺穿了肌肉，现在整条手臂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吼——“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二十米高的黑影撕裂雨幕。骨翼暴君展开它那由无数人类脊椎骨拼接而成的翅膀，腐烂的肉块从骨架缝隙中簌簌掉落。它没有眼睛，取而代之的是镶嵌在额头上的七颗人类眼球，此刻全部死死盯着陈灵的方向。

“来了！“张生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陈灵余光瞥见他翻滚到自己身旁，作战服上沾满了丧尸的脑浆和血迹。

防护罩外，暴君抬起它那由坦克残骸改造而成的右臂，五根削铁如泥的金属手指并拢成锥形，朝着冰罩猛刺而来。

“咔嚓——“

第一层冰罩像玻璃般碎裂。陈灵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迅速抬起还能活动的右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复杂的符文。更多的冰晶从她掌心喷涌而出，在原有防护罩内侧又构筑了三层结构各异的冰墙。

“它的弱点确认了吗？“陈灵声音嘶哑，连续三天的高强度战斗让她的异能接近枯竭。

张生从腰间取出一个金属探测器，上面的读数疯狂跳动：“能量反应集中在你说的位置！灵灵，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陈灵点点头。她突然撤掉所有防护罩，在酸雨即将淋到两人的瞬间，一道冰桥从她脚下延伸而出，直通暴君胸口。她踏冰而行，每一步都在桥面留下血脚印——她的靴底早在两天前就磨穿了。

暴君发出愤怒的嘶吼，骨翼横扫而来。陈灵在千钧一发之际跃起，右手凝聚出一柄两米长的冰矛。她将全身力量灌注其中，矛尖泛起刺目的蓝光。

“去死吧！“

冰矛精准刺入暴君左胸第三根肋骨下方。怪物发出震天动地的哀嚎，七颗眼球同时爆裂，喷出腥臭的黑血。陈灵被冲击波掀飞，重重摔在十米外的废墟上。

她仰面躺着，视线模糊地看着暴君庞大的身躯摇晃了几下，最终像座小山般轰然倒地。雨水冲刷着怪物的尸体，也冲刷着她脸上混合着血与泪的污迹。

“灵灵！“张生跌跌撞撞地跑来，颤抖着递来一个急救包，“你做到了！“

陈灵想笑，却咳出一口血。她的内脏可能已经破损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活下来了，又一次。十年末日求生，她和张生相互扶持走到今天，这是她在这地狱般的世界里唯一的慰藉。

“帮我...包扎一下...“陈灵艰难地抬起右手，指向自己扭曲的左臂。张生点点头，手忙脚乱地打开急救包。

就在这一刻，陈灵注意到张生的表情变了。那个总是对她温柔微笑的男人，嘴角扭曲成一个陌生的弧度。他手中的绷带掉在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军刺。

“张生...？“

军刺贯穿右肩的剧痛让陈灵瞬间清醒。她瞪大眼睛，看着相伴十年的恋人将武器更深地捅入她的身体，精准地避开所有致命器官，却切断了她的主要神经。

“为什么...“陈灵的声音支离破碎，鲜血从嘴角不断涌出。

张生凑近她耳边，呼吸喷在她脸上，却再也没有往日的温度：“灵灵，你的异能核心能让我在组织换个不错的职位呢。“

这句话比军刺更锋利地刺入陈灵心脏。黎明破晓——那个传闻中收集异能者做人体实验的神秘组织。她突然明白了很多事：为什么张生总能找到稀有的补给，为什么他们每次都能从尸潮中逃脱...

“十年...都是演戏？“陈灵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张生笑了，那笑容让陈灵胃部绞痛：“别这么伤心。至少这十年里，我确实享受过你的身体。“他抽出军刺，又从腰间取出一个金属装置，“现在，该取货了。“

装置发出刺眼的红光，陈灵感到体内的异能能量开始不受控制地流向伤口处。这是异能提取器，黑市上天价难求的违禁品。剧痛中，她看到自己修炼十年的冰系异能正被一点点抽离身体，在空气中凝结成一颗蓝色的晶体。

“你知道吗？“张生一边调整装置参数一边说，“A级以上的异能者死后，核心会自然消散。所以必须活着抽取...啊，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很快就不疼了。“

陈灵的意识开始模糊。她想起末日刚来临时，他将她紧紧保护在身后；想起在避难所里，他为她挡下丧尸的一爪；想起无数个寒冷的夜晚，他们相拥而眠...所有记忆都染上了血色。

“我...诅咒你...“陈灵用尽最后的力气说。

张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将几乎成型的异能核心从装置中取出：“省省力气吧。下辈子记得别这么轻易相信——“

他的话戛然而止。陈灵胸口突然迸发出耀眼的蓝光，那些被抽离的异能能量诡异地回流到她体内。

“你个疯女人！“张生惊恐地后退，“你的精神力明明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怎么可能开始自爆？！“

陈灵惨笑了一下，“精神力当然剩的不多了，看来张生你当高阶异能者太久已经忘了，当精神力没了之后，异能是可以消耗体力发动。”

一个耀眼的白光正一点点扩散。

张生脸色大变，转身就逃。但已经太迟了——白光快速闪过，张生的身体突然僵直，然后像坏掉的木偶般跪倒在地。

“我不想死！”张生艰难地转头，眼中满是恐惧。

陈灵没有回答。她自己处于爆炸中心。已经无力说话，支撑她到现在的就是看着张生死去。

下一秒，张生的身体开始崩解。他的皮肤像干涸的土地般龟裂，血液从无数裂缝中渗出，却没有滴落在地，而是化作血雾散在空中。

陈灵解脱看着这一切。银光渐渐消退，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袭来。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的脑海中只有解脱“再见了，吃人的末日。”

不知过了多久，陈灵被刺耳的闹铃声惊醒。她猛地坐起，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窗外阳光明媚，鸟鸣啁啾，床头日历显示的时间是——2026年4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