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山下

“奇怪，刚刚这里有什么东西”张师弟走到灵田自言自语道，巡视四周。

张师弟一剑劈空，剑气在灵田里犁出一道深沟，泥土翻飞。他眉头紧皱，目光死死盯着那道逃窜的虫影——那虫子竟能躲过他的剑气？

“什么东西？！”他低喝一声，正要追击，远处却传来急促的钟声。

“铛——铛——铛——”

门内小比，正式开始！

张师弟脸色一变，握剑的手紧了紧。他犹豫了一瞬，最终咬牙转身，朝着比武场飞奔而去。

“等小比结束，再收拾你这偷灵草的贼虫！”

比武场上，人声鼎沸。

张师弟刚赶到，就听见裁判高喊：“下一场，张明对刘虎！”

场下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哈哈哈，又是张明？他练了三个月的‘拂柳式’，连个木桩都劈不碎！”

“刘师兄可是最有希望的杂役弟子，一招就能把他打趴下！”

张师弟攥紧木剑，指节发白。他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上擂台。

对面的刘虎抱着手臂，一脸戏谑：“张师弟，要不你直接认输？省得待会儿被我打哭，丢人现眼。”

张师弟没说话，只是默默摆出起手式。

“呵，装模作样！”刘虎冷笑，身形一闪，拳风如虎，直扑张师弟面门！

“砰！”

张师弟下意识横剑格挡，却被震得连退三步，手臂发麻。

“就这？”刘虎嗤笑，“连我一拳都接不住，还练剑？”

场下又是一阵哄笑。

张师弟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他闭上眼，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条偷吃静心草的虫子——那虫子被剑气削断尾须，却仍能灵活逃窜……

“柔而不弱，韧而不折……”

他猛地睁开眼，木剑上的青光骤然暴涨！

“拂柳式——！”

木剑如柳枝般轻盈一荡，竟在刘虎的拳风缝隙中穿行而过，剑尖轻轻点在他的手腕上。

“啪！”

刘虎的拳头瞬间脱力，整条手臂酸麻难忍！

“什么？！”他大惊失色，急忙后退。

场下瞬间安静。

“这……这是‘拂柳式’？！”有人惊呼。

张师弟没有停手，剑势连绵不绝，如春风拂柳，看似轻柔，却让刘虎的刚猛拳法完全无法近身！

“不可能！你明明——”刘虎又惊又怒，正要爆发全力，却突然感觉胸口一凉，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擂台边缘！

全场寂静。

裁判愣了一瞬，才高声宣布：“胜者——张明！”

台下，张师弟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他低头看着木剑，剑身上竟缠绕着一缕淡淡的银光——那是静心草的气息！

而此时，灵泉底部——

苟三胖正缩在一块石头后面，抱着被削断的尾须，疼得直抽抽。

“妈的，差点被一剑劈成两半！”他骂骂咧咧，但很快又咧嘴一笑，“不过……值了！”

他体内，静心草的灵力正在疯狂流转，虫躯表面渐渐泛起一层银光。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感知变得敏锐了。

风拂过草叶的沙沙声，灵泉流淌的细微波动，甚至远处修士的脚步声——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咦？”他试着动了动腹足，发现自己的动作比之前更加灵活，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周围灵气的流动。

“这静心草……有点东西啊！”苟三胖兴奋地搓了搓腹足，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张师弟败了。第二场便败了，这意味着他想成为外门弟子的机会已经很渺茫了，

木剑脱手的那一刻，他听见场下传来零星的嗤笑。有人摇头，有人叹气，更多人只是冷漠地移开目光——一个连第二轮都过不了的杂役弟子，不值得他们多看一眼。

他沉默地捡起木剑，沉默地走下擂台，沉默地回到那片无人问津的灵田。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折断的剑。

灵田边缘，夜露渐重。

张师弟坐在田埂上，木剑横放膝前。剑身上还残留着几道新鲜的裂痕——那是今日败北的证明。

“三个月......“他摩挲着剑痕，声音沙哑，“还是不行么？“

月光照在静心草上，银色的叶脉如泪水流淌。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这片灵田时的模样——那时他刚成为杂役，满心想着早日练成剑招闯入外门。如今三年过去，灵田里的草叶枯了又生，他却仍在原地踏步。

“或许我......“

“沙沙——“

细微的响动打断了他的思绪。田垄间，那条肥硕的青虫正笨拙地翻越杂草，圆滚滚的肚皮上还沾着泥浆。断了的半截尾巴一扭一扭。

一人一虫四目相对。

苟三胖僵在原地，腹足紧张地搓了搓叶片。他认得这个人类——三天前差点一剑把他劈成两半的剑修。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重新低下头去。

“吃吧。“张师弟轻声道，“反正这些灵草......“他苦笑着摇头，“也没人在意。“

苟三胖歪着脑袋观察片刻，忽然蠕动到一株静心草旁，大口啃食起来。草叶入腹的瞬间，他浑身一颤，虫躯表面泛起珍珠般的光泽。

张师弟怔怔地望着这一幕。月光下，青虫啃食灵草的模样竟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不是野兽的狼吞虎咽，倒像是......某种修炼？

“你倒是活得明白。“他自嘲地笑了笑，“知道什么对自己有用，就拼命去争取。“

夜色沉沉，灵田寂静。

张师弟坐在田埂上，手中的木剑早已折断，剑锋上满是豁口。他望着远处外门山峰的灯火，那里曾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可如今，他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都做不到，三年苦修，终究是一场空。

“或许......我本就不该踏上仙途。“

他苦笑一声，随手将断剑丢在一旁。

——静心特性，觉醒！

苟三胖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感受到体内灵气的流转，感受到草木呼吸的韵律，甚至能感知到张师弟身上那股郁结不散的颓丧之气。

“吱——“

腹足轻轻拍打地面，一股奇特的波动随之扩散。

张师弟原本混沌的思绪，竟在这一刻莫名平静下来。

看向青虫，发现它的复眼里倒映着月光，清澈如水，仿佛能照透人心。

“这是......“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三年来的执念——拼命练剑，却始终不得其法；渴望突破，却越练越急躁。

心不静，何以见道？

一道灵光如闪电般劈开混沌。

张师弟浑身一震，体内滞涩多年的经脉突然松动。灵田中的灵气自发汇聚，如涓涓细流，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原来如此......“

他缓缓闭上眼，任由灵气在体内流转。

不再强求，不再执著，只是顺应自然。

——引气入体，水到渠成！

“轰！“

丹田内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枷锁被打破了。

张师弟睁开眼，周身灵气缭绕，木剑上的裂痕竟在灵气滋养下缓缓愈合。他轻轻一挥，剑锋划过月光，带起一道青色弧光。

练气一层，成！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向身旁的青虫。

苟三胖的虫躯在月光下晶莹剔透，十二对复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在说：

“道，本就在静心之处。“

夜风拂过灵田，静心草轻轻摇曳，像是在庆贺这一人一虫的蜕变。

远处，晨钟响起。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