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血脉真相

晨雾笼罩着终南山深处的这座小道观。程默站在庭院里，凝视着自己青铜化的左手。距离岐山之战已经过去一周，青铜化的范围不仅没有继续蔓延，反而消退了些许——手腕处的皮肤重新恢复了肉色。

“源晶碎片在适应你的身体。“张明月端着药碗走来，道袍上还沾着晨露，“这种情况在古籍中被称为'器人合一'，非常罕见。“

程默接过药碗，苦涩的气味让他皱了皱眉：“意思是碎片和我融合了？“

“更准确地说，是互相驯服。“张明月坐在石凳上，“源晶碎片承载着历代守夜人的记忆和力量，而你的血脉则是它们的天然容器。“

药汤下肚，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至四肢百骸。程默活动着左手手指，青铜关节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自从岐山回来后，他开始能更清晰地感知到源晶碎片传递的信息——不仅是记忆片段，有时甚至是某种情绪。

“吴老师那边有进展吗？“他问道。

张明月摇摇头：“那些被'镜像'的传承人情况复杂。暗河的技术不只是记忆移植，更像是...灵魂碎片的重组。“她叹了口气，“有些人的意识已经永久性损伤了。“

道观厢房的门被推开，苏雨晴抱着一摞古籍走出来，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这一周她几乎没怎么休息，一直在协助吴清荷研究解救传承人的方法。

“程默，“她快步走来，声音因疲惫而沙哑，“我找到了些东西，你应该看看。“

程默跟着她来到临时搭建的研究室。桌上摊开的古籍中，有一页被特别标记出来——上面画着一个人形，身体部分被分成七种不同颜色的区域，每个区域都标注着一种非遗技艺。

“七曜人体图？“程默认出了这种古老图示。

苏雨晴点头：“不仅是理论。看这里...“她指向页脚的一行小字，“'程氏子砚白，七曜俱全，故能承源晶而不溃'。“

程默心头一震：“父亲是...完全适配体？“

“不仅如此。“吴清荷从里屋走出，手里拿着一份检测报告，“我们分析了你的DNA，发现你继承了这种特质，甚至更完美。“

她将报告递给程默，上面复杂的基因图谱对他来说如同天书。但结论很明确：程默体内的某种特殊基因序列使他能够安全承载源晶之力，而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精神崩溃或身体瓦解。

“这解释了为什么陆天行对你如此执着。“吴清荷推了推眼镜，“他需要你的身体作为最终容器。“

程默想起陆天行在时空走廊说的话，胃部一阵绞痛。原来自己不仅是目标，更是关键工具！

“还有更惊人的发现。“苏雨晴翻开另一本笔记，“根据陆雪提供的资料和我们的研究，暗河的'镜像计划'其实源自守夜人古老的'技艺传承'仪式——只是被扭曲了。“

笔记上画着两个相似的阵法图，一个庄严肃穆，一个阴森诡异。

“正统仪式需要传承双方自愿，以血脉为引，循序渐进。“吴清荷解释道，“而暗河强行抽取、复制、植入，完全违背了自然规律。“

程默的左手突然刺痛起来，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年轻的父亲站在类似的阵法中央，七位长者围坐四周，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件非遗器物...

“父亲经历过正统仪式。“他脱口而出，“所以他能同时掌握多种非遗技艺！“

吴清荷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哦，源晶记忆。是的，程砚白是近百年来唯一通过完整七曜试炼的守夜人。“

林小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伙计们，有新情况！“他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屏幕上是一张卫星照片，“终南山北麓发现异常能量读数，和岐山那个很像！“

照片上，一个隐蔽的山谷中隐约可见人工建筑的轮廓。程默的源晶碎片立刻产生共鸣，确认那里有暗河活动。

“准备行动？“苏雨晴看向程默。

“等等。“程默转向吴清荷，“陆雪怎么样了？她知道的可能比透露的更多。“

吴清荷表情复杂：“她今早醒了，但拒绝交流。不过...“她犹豫了一下，“她让我转交给你这个。“

一个小木盒被递到程默手中。打开后，里面是一枚古朴的铜钥匙和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陆雪母亲抱着婴儿时期的陆雪，背景是程默从未见过的一座祠堂，门匾上写着“守夜三姓宗祠“。

“这是...“

“三脉共同的祖祠。“张明月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在川西某处，具体位置只有三脉族长知道。“

程默翻过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源起之地，答案所在。“

“陆雪在指引我们去祖祠。“程默思索着，“但为什么？那里有什么答案？“

林小七突然吹了声口哨：“我刚查了这钥匙的纹路，匹配到一个地方——四川雅安的'三绝塔'！古籍记载那里是守夜人三脉共同建造的藏宝阁。“

吴清荷和张明月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三绝塔...“吴清荷声音发抖，“传说中存放着《三脉盟书》的地方。“

“那是什么？“苏雨晴好奇地问。

“守夜人最初的契约。“张明月解释道，“记载了三脉如何分配非遗之力，以及...源晶的真正来历。“

程默握紧铜钥匙，感到一股莫名的召唤。无论三绝塔藏着什么秘密，都可能是对抗暗河的关键。但终南山的暗河据点同样紧急...

“兵分两路。“他做出决定，“张明月和巴特尔去终南山侦查，我和苏雨晴、林小七去三绝塔。吴老师留下照顾传承人和陆雪。“

张明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小心。三绝塔作为守夜人重地，肯定有强大的保护机制。“

准备工作迅速展开。程默检查着装备，青铜左手在新打造的护臂中灵活运转。苏雨晴在一旁整理药包和暗器，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眼中满是担忧。

“怎么了？“程默轻声问。

“你的眼睛...“苏雨晴犹豫地说，“有时候会闪过青铜色的光。“

程默愣了一下。他没注意到这个变化，但确实感觉视力比以前更敏锐了，甚至能在黑暗中看清细微的纹理。

“源晶的影响。“他试图轻松地说，“至少不是长角或者尾巴。“

苏雨晴没笑，反而更加严肃：“程默，这不是玩笑。古籍记载，过度融合源晶的人最终会...失去人性。“

程默知道她说的是事实。这些天他确实感觉自己在变化——情绪越来越平稳，甚至面对生死危机时也异常冷静，仿佛某种更古老、更理性的意识正在逐渐占据上风。

“我会小心的。“他最终承诺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

“我会阻止你。“苏雨晴直视他的眼睛，“就像你父亲阻止你祖父那样。“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刺入程默心脏。他从未想过自己可能走上与祖父相同的道路——为了力量而迷失。但现在，这个可能性真实地摆在面前。

“我信你。“他轻声说。

黄昏时分，两路人马同时出发。程默、苏雨晴和林小七乘坐高铁前往四川，张明月和巴特尔则驱车前往终南山。分开前，吴清荷塞给程默一个小瓷瓶。

“'清心丹'，关键时刻服用。“她严肃地叮嘱，“能暂时抑制源晶的侵蚀。“

陆雪站在远处廊下，没有道别，只是深深看了程默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解，包含着警告、期许和某种程默读不懂的情绪。

高铁飞驰在夜色中。程默望着窗外闪过的灯火，思绪万千。三绝塔、《三脉盟书》、源晶的真相...这些零散的线索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陆雪的母亲要在临终前留下这样的指引？

“嘿，看看这个。“林小七打断他的沉思，递过平板电脑，“我查了三绝塔的建筑资料，发现个有趣的事情——塔身是用三种特殊材料建造的：程家的青铜、陆家的白玉、吴家的黑铁。“

平板上显示的三绝塔图纸确实标明了不同材质的使用位置，三种材料以螺旋状交织上升，形成独特的结构。

“这不只是建筑风格。“苏雨晴凑过来看，“更像某种...能量导引装置。“

程默的左手突然刺痛，又一段记忆闪现：父亲站在三色交织的塔心，手中捧着什么东西，口中念诵着古老的誓言...

“我们去的地方不只有答案。“他喃喃道，“还有力量。父亲曾经去过那里，接受了某种试炼。“

列车穿过隧道，窗玻璃反射出程默的脸——年轻却已饱经风霜，双眼偶尔闪过的青铜光芒让他看起来不像完全的人类。他想起苏雨晴的警告，不由得握紧了装有清心丹的瓷瓶。

无论三绝塔等待他的是什么，都将改变他对守夜人、对源晶、甚至对自身血脉的认知。这条路注定孤独，但此刻，看着身边专注讨论的伙伴们，程默感到一丝慰藉。

他不再是那个在修复室里惊慌失措的学生了。非遗刺客联盟给了他新的身份和使命，而他将用这份力量守护那些濒临失传的文明瑰宝。

列车广播宣布即将到达成都东站。程默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下一段冒险。三绝塔的秘密，就在不远处的群山之中等待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