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芙好不容易赶回到厢房,就听丫头叶儿说老爷夫人生了很大的气,着急回府呢。
看来没被发现,心里不免乐呵。正坐在桌案前吃着金丝酥,喝了口小茶,“小姐,我们该走了。”叶儿提醒道。
“芙儿?”柳三娘也带着侍女进来,“时辰不早了。回府吧。”柳三娘神色略显不快。
“娘,出什么事了,不是说好的斋戒礼佛三日。”阮芙感到扫兴,只好闷闷不乐地把玩着桌案上的茶壶。想到今日还丢了随身那么久的玉如意挂件,更觉得亏了。
“芙儿,你是想遵从女子之规,如期嫁人,相夫教子?还是遵从内心,自由山野,一生无忧?”
柳三娘试探的口气询问,阮芙一时却也答不上来,毕竟她还没考虑过这类问题,选择自然很为难。
“莫要再为难芙儿,我相府的嫡女,自然不能吃苦的。你给她的选择都不好,相夫教子岂是易事,闲云野鹤如此寒苦,也白白惹人轻视。”相国已然站在屋门口,显然听见了母女的对话后,他平静地开口道。
“老爷,这是何意?”
“我打算向皇上讨块封地和郡主名号,芙儿便有地可依,有身份可靠,不被束缚,体面而自由。”
阮芙听着,惊讶地差点被口中的糕点噎住。老爹,这么给力嘛。她能做一郡之主,还能寄情山水游乐。
可是,听说女子都是要出阁嫁人,以自己的家世,她想来都是她挑别人的份,本就不担心。父亲之前很着急她及笄后之事,怎么今日如此这般?好像父亲大人的意思,不在于她择不择婿,只是不想她受委屈。
阮芙和柳三娘面面相觑,正在诧异中。一小厮套好了马车,前来禀报,可启程上路了。阮相国,华丽的衣袍一挥,示意启程。
“老爷,倒真是大气,如此这般对芙儿,为妻很是感激。”马车内,柳三娘深情款款。
“三娘啊,我们就芙儿一个女儿,怎么能让她委屈了,青灯古佛,我是绝不允许她如此。”
傅府,华灯初上。
四姨娘一回府,就禀了老将军傅元年及其他姨娘们。大家精心张罗宴席,少将军的竹心苑也打扫得一尘不染。
现在傅府是二姨娘掌家,二姨娘赵氏,是商贾出身,待人随和有礼,很得人心,只是在老将军心里,出身低微,便认定上不了台面。
“我们言青,快回来了。我在路上碰见他了。”四姨娘周氏笑意盈盈地对傅老将军道,十分欢喜的样子,好像全然忘记了傅言青的不客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傅元年,也十分高兴,期待见到驻守边关十年的儿子,他膝下有两子一女,正妻王氏所出,长子言青,三姨娘所出,庶女语琴,四姨娘所出,庶子言重。而嫡长子言青,最才情并茂,文武兼备。家主位份也是早早地就传承到他手里。
“少将军说,今夜需到兵部去一趟,不能回府。”
众人都围坐桌前,久等不至,差人前去打探才得回消息。众人顿时一片失落神色,尤其二姨娘的远房侄女赵芊芊,她是礼部尚书赵源之女,从小被寄养在二姨娘身边,也是儿时傅言青青梅竹马的玩伴。寄人篱下的她,是从小就仰慕傅言青的。
“姑母,言青哥哥也不知几时才能回府来。边关风吹日晒,怕是他消瘦了不少。”
“言青会回来的,你每年生辰都为他绣一个荷包,年关还为他放祈福灯,即便如此,他只当你妹妹,不知道你的心意,此次回京,你要抓住机会表明心意啊。”二姨娘语重心长地叮嘱。
芊芊也算是大家闺秀,名门贵女。仰慕之人,不在少数。只是儿女情长的事,还得两情相悦方可长久。
“我知道了,姑母。”
京城繁华,当数十里长街,那一带是酒楼茶馆一流,当铺银楼成排,街两旁还有各类小摊贩,白日喧闹,吆喝不绝,夜市则光亮如白昼,人流车流不息。最是有钱人的消遣之地。
“多年未归,看看四处,倒是别有一番趣味。”言青一身素白衣衫,一根银簪向后轻挽,难掩过人之姿,引来众多路人侧目。
柳三娘对于女儿的管束不严苛,只要修习完她偷摸教的法术,和完成私塾老夫子的功课,当日便能出府放肆玩耍一番。叶儿是阮芙的贴身丫头,她每月最开心的就是能和小姐一起出府。
“小姐,今日我们去哪?”
“自然是十里长街,听说那里新开了一家配饰铺子,样式精美新颖,我想去很久啦。”
新开的金月阁,在街角处,南北开间通透,金银玉石之类的配饰,种类繁多,价格不菲。傅言青想着为父亲挑选绣银腰带,做回家之礼数。前脚刚踏进金月阁,就听见里面传来吵闹之声,原来是两个丫头打扮的在争得脸红耳赤,手里还抢夺着什么。
“你怎么会有我家小姐的贴身挂件。这几日我正纳闷怎么不见了,”粉衣丫鬟向着绿衣丫鬟质问。
“你怎么就确定是你家小姐的,我今日就要当了它。你管不着。”
金月阁看来还私接典当之物,傅言青笑着走过去,他认出来绿衣丫鬟正是府上四姨娘的丫头灵芝。绿衣丫鬟死命握着那玉如意挂坠,任粉衣丫鬟怎么争抢都不松手。
“那系如意的璎珞正是我打的,是我的手法,绝无二家,自然是我家小姐之物。”
“你信口开河,你的理由并没有说服力。”灵芝依然气势不减。
“你敢收这小贼的,相国府绝不轻饶你。”
金月阁的掌柜只好尴尬地站着,也不敢上前接受当品。争吵又争抢愈演愈烈。眼看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阮芙匆匆从别处赶来。
“何事吵起来了,叶儿。”得知事情原委,阮芙,想起那日不小心掉落的玉石,再看那人手中玉石,竟和自己那块十分相似。怕不是被人捡了去?
“你既说是你自己的,那你说说它可有裂纹,可刻有文字?”
“这玉石是我家传已久,自然有裂纹有文字。”灵芝娘病重,私心下没将玉交给四姨娘,想换些药钱。就猜测着扯了个谎。
“你说谎,这玉如意乃上古白玉,白净无暇,随身佩戴,非强力下,难有裂纹,而且刻有我的生辰,隆武年三月初九,只不过字迹甚小,肉眼难寻。”阮芙从灵芝手里,一把扯过玉石。
掌柜赶忙找来放大镜,细观之后,果然在背面发现文字。“不敢收,不敢收。”掌柜连连摆手。
“其实,倒也不是失窃,只是我不慎丢失,姑娘捡到此物,不想归还原主,却行典当之事,实在不妥。”阮芙想着说教一番算了,一边把坠子又挂回裙侧。
“小姐,不追究了?”
阮芙还想着再去逛逛,便让几个护卫打发看热闹的人走了。傅言青,在人群中也把此事看了个全部,只是疑虑四姨娘是否暗中指使?想着刻着的那几个字,凑巧也是他的生辰,这是他第二次看到那玉石,有种熟悉却又抗拒的感觉。好奇怪。
“这可能就是相国府的大小姐,与公子你有婚约的那位。”侍从丁川好心提醒,“尽管戴着面纱,看身姿听音色,想来是位佳人。”
“不劳你费心了。”傅言青冷冷地回了句,丁川立马住嘴,仔细为他挑选起老将军的腰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