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余烬

在聂辰三人跑路后不久，云琦和沈潇回到了战车侧翻抛锚的地点。

两头被活捉的羊，正躺在沈潇牵引的两朵云雾上。

公羊饪是一副重伤躺平的模样，浑身上下不少窟窿往外冒着墨绿色毒液体，不过看他的脸色，也没有差到随时要嗝屁的程度。

公羊焅则全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动弹不得纯粹是因为又一波滚滚滚把他彻底弄得晕头转向，以他这副老身子骨，似乎比公羊饪更需要治疗。

尽管没能将可能存在的更有价值的敌人抓获，但至少这次行动的目标已经到手，所以云琦和沈潇看上去心情都还不错。

而他们之所以冒着被虚兽盯上的风险，也要返回战车侧翻地点，为的是将磁爆三叉戟拆下来回收。

任何装备的损坏或遗失，都会记进这次行动的成本账目里。

目前，由于那吞噬无人机的空中虚兽、焚烧大片集镇不得不进行象征性赔款，行动的成本已经很高了，所以对于这种昂贵的高精尖武器，她们当然得尽快搬回去。

而当她们返回此处时，并没有看见虚兽趴在战车上大快朵颐，这就令她们心情更好了。

“这次行动基本完美……不，非常完美，没有任何残党从我们手中逃离。”云琦瞥了沈潇一眼。

沈潇连忙道：“对对对，反贼要么被烧死在仓库，要么被我们抓了回来，无一人逃离。”

“嗯。”云琦微微点头。

除了她们俩，没有其他友军目击者，这样她们一隐瞒，警备署就不会知道那辆货车的存在，因此也不会进行这方面的审讯，而这两头羊作为坚定的革阵反贼，应该不至于把没审的东西都一股脑交代出来。

果然，非常完美。

接下来只需要把磁爆三叉戟拆了扛回去，就可以……

“谁特么偷的！？”

云琦绕过半圈，看到空荡荡的战车炮塔后，愣了一下，然后破口大骂。

沈潇查看了一番周围的痕迹，蹙眉道：“没有虚兽来过，应该是那辆货车折返，把磁爆三叉戟给拆掉拿走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没有相匹配的供能系统，他们拿回去又怎么用！？”云琦脑门直冒火。

“说不定只是想研究一下，搞搞逆向工程什么的，不过我觉得没什么指望。”沈潇同样不爽，想画个圈圈诅咒可耻的小偷。

“可别被我逮住了……到时候绝不是整死你这么简单。”

云琦咬牙切齿，幻想那个不知名小偷出现在自己面前，被自己放出的狠话喷得抬不起头，“我必诛你九族……不对，得留下你老婆，卖到红灯区里接客，呵呵……”

.

在荒漠里绕了一大圈后，聂辰三人在深夜返回到集镇。

此时的大火仍在燃烧，不过隔离带已经被壁垒消防部队的工程机械硬生生推平窝棚造了出来，等火烧一晚上，没东西可烧了之后自然会自己熄灭。

聂辰驱车所过之处，皆是流离失所、狼狈不堪的集镇居民。

不过他们中除了小孩以外，倒是没多少哭泣悲恸的。

可能是因为他们早已对苦难麻木，可能是因为他深切地知道，这个世界不相信眼泪。

而且这场大火是逐渐蔓延、没在睡梦中爆发，所以没有造成什么伤亡，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对集镇居民来说无法再奢求太多……

“嗯！？”

当卡车在复杂的土路上缓慢行驶时，雪菲突然趴在车窗上，向外面的某处认真望去。

望了会儿后，她便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怎么了？”聂辰问。

“我看见我爸妈了。家里应该已经被烧没了，不过他们没事，枪和重要财物也都抢救了出来。”

“你要去看看他们吗？顺便带些钱帮他们重建居所？”

“不了……他们会问我为什么出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一旦发现我在干的活计，那就有我好受的了，我只能在金盆洗手后，一次到位把他们接进壁垒，那样才不会有事。”

雪菲无奈道，“而且既然枪和家里的小金库都在，还多少能拿到点赔偿金，我相信我爸肯定能搞定这次难关，本来就不是第一次了……”

“赔偿金？多吗？”

聂辰刚一问出口，就觉得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

“只是象征性地给点，而且还要被各级官员盘剥，最后到手的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雪菲一脸坦然，明显从来不对这事抱有希望。

“那……道歉发布会什么的，会有吗？好歹烧了这么一大片。”

聂辰面色沉重，觉得自己又问了个白痴问题，但他就是想问出口。

雪菲果然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淡淡道：“那你打个电话让她道歉啊，你不是觉得那些白磷弹都是她让投的嘛。”

说罢，她便缩在座位上生闷气。

雨离安静地看着，看着窗外的悲惨和窗内的雪菲。

她又想起革阵的理想，心说确实是很有必要实现，只是她已经无法相信他们能够做到了……

“打电话啊……那就打吧。”

聂辰撇了撇嘴，掏出专门对接云琦的手机，拨号。

“诶？我就说说气话，你别当真。”雪菲连忙阻止。

“嘘，安静。”

聂辰做出噤声手势，因为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什么事？”对面传来一听就心情不太好的声音。

“云琦，我在壁外拉货，看到集镇起大火了，跟你那什么行动有关吗？”

“唔，这么巧啊，那你赶紧回壁垒里去吧，待会儿可能会有骚乱。”

云琦的语气，像是在尽量压制，不把自己的负面情绪传递到电话另一头。

“确实是我指挥的行动。紧要关头放了批白磷弹，然后就成这样了，好在灭火及时，不然你可能要看到我被拉上明天后天的报纸，被某些圣母编辑、圣母记者批斗了……真的是，那么有人道主义关怀那就搬出来住啊，神经病。”

她这么说，有点想拉着聂辰一起帮她吐槽的意思。

不过聂辰这次并没有让她满意。

“给受到殃及的集镇居民的赔偿金，你能帮忙看着点吗？别让各级当官的盘剥太狠。”

“啊？你突然问这个干嘛？我怎么可能管得了他们，别说我现在还没升官，升了也管不了。”云琦的声音透着惊讶。

对此，聂辰沉默几秒，没有继续深究下去，而是改口问：“那……你作为这次火灾的罪魁祸首，就没什么想对受灾群众说的吗？”

“说什么？”云琦似是感受到聂辰的不对劲，声音低了几分。

“开个发布会，道个歉鞠个躬什么的，呵呵。”

聂辰轻笑两声，因为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明知故问。

连雪菲都在用嘴型劝他别说下去了。

“……”

云琦那头安静下来，安静了足足十几秒。

聂辰抱着万一的想法，希望能听到一点这车里两人一妖都很想听到的东西。

不过很可惜，一点都不出意外的，云琦并没有给他想要的答复。

“神经病吧你？我警告你啊，我现在心情不太好，别惹我。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云琦用不爽但很耍小性子的语气说道。

聂辰愣了一下，然后连“拜拜”都没说，抢先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