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永夜之杉

永夜之杉似乎像是觉察到不白的不安,树皮下立即涌现出大量细小的根须。这些根须如灵活的触须般钻入土壤,编织成一张精密的支撑网。

“隐匿掩护程序执行中…正在建立植物屏障…“

仅仅十秒之内,不白整个人就被包裹在了一个由植物纤维构成的茧状结构中。不白的头部露出一个小窗口,正好能看到外界,而身体其他部位都被永夜之杉的根系完美遮蔽。

“伪装完成度:87%“

从外面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土丘,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苔藓和蕨类植物。若是不仔细观察,很容易被误认为是一块普通的岩石凸起。

与此同时,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月光下,一群身形魁梧的人影出现在视野范围内。他们穿着粗糙的皮革盔甲,头上戴着某种金属头饰,走路时步伐整齐划一,显然经过军事训练。

“生命特征扫描:十二名个体,携带有放射性能源装置。武器类型:至少三种远程发射器。“

这些人在距离不白藏身处二十米外的地方停下。领头者——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出来,他的话语带着古怪的韵律:

“寻找背叛者留下的痕迹…他已经违背了誓言…“

另一位队员俯身查看地面,突然惊呼:“这里的银沙不见了!“

“很好,这就证明他们曾在此逗留。继续搜寻,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首领命令道。

队员们分散开来,各自占据有利位置。但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目标就在自己的脚下躺着。

此时,一根细小的导管悄悄伸展到不白嘴边,输送着清新的氧气混合物。同时,永夜之杉的树皮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那是某种古老的通讯系统正在启动。

“询问时机成熟。请注意,他们即将撤离,一旦离开这片区域,我就无法继续保持伪装。建议提问简短直接。“

透过树叶间隙,不白能清楚地看到首领的表情和他的每个微动作。这个人显然知道很多关于那个“背叛者“的事情,而且很可能与晶石和银色粉末有着某种联系。

突然,一阵风吹过,带来了远处模糊的声音——是那个佩戴神秘标记的少年,正在大声呼唤什么人。搜寻队犹豫了一下,为首的男子咬牙道:“撤退计划提前,返回基地重新部署。“

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永夜之杉松了一口气,树皮上的符文忽明忽暗。

“他们携带的能源装置使用的就是绿芦荟净化后的辐射能量。难怪你会如此引人注目…你知道多少?想知道什么?我的时间不多了。…“

树干微微颤动,抖落几片枯叶,像是在提醒不白:谈话的机会稍纵即逝。

“不急,你死了我还可以去问别的永夜树,或是你的新苗。我可能不能抵抗辐射,所以我需要动物免疫辐射的方法。”

永夜之杉的树皮上浮现出一抹类似微笑的纹理变化。

“明智的选择…我是这片林地最早觉醒的守护者之一。“它的语气变得缓和。

透过伪装屏障,你感觉到周围的植物纤维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像是在传递某种讯息。紧接着,大量的信息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入不白的意识:

“远始纪元第三千二百七十四年,第一波核尘埃降临大地。那时我还只是幼苗阶段…“

画面在不白的脑海中闪现:一片末日景象——天空变成了深紫色,地面上冒着袅袅黑烟,大地龟裂,偶尔有电弧在裂缝间跳跃。

“起初我们和其他生物一样脆弱。但是…我们永夜之杉一族拥有一个特殊的能力:根系共生网。“

树干上的纹理形成了复杂的三维投影,展示着一个地下网络图:

“每个族群都会形成一个地下信息中枢。我们的根系会与附近的植物相连,共享养分、水分和…知识。“

投影继续展开:

“当我们的族群足够强大的时候,就能唤醒休眠基因,开启辐射转换能力。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数百年的积累。“

永夜之杉突然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什么痛苦的经历。

“但也有捷径…那就是你们人类所谓的'遗传密码突变'。“它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嘲讽,“就像你带来的绿芦荟,它们已经被我们族人的根系浸泡过,体内含有特殊的酶,可以帮助生物抵御辐射伤害。“

“方法其实很简单:找到一个成熟的永夜之杉,让它吸收你的血液。我们会将辐射能量转化为生命力,传输给你。代价是你的一部分再生能力。“

树皮上的纹理忽然黯淡了些许:

“但这种方式很危险。如果你的体质不适合,可能会当场死亡。其次,即使成功,效果也只能维持几天到几个月不等。想要永久免疫,需要经过多年的逐步适应。“

这时,不白注意到树根旁边有一些细小的芽孢,看起来像是幼苗。永夜之杉继续解释:

“这些都是病患,她们体内携带着尚未完全觉醒的基因。教导你如何与辐射共存是我的责任…也是我对土地的承诺。“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对话。永夜之杉立即收紧了根系,但这次不再是保护性的,而是一种防御性的姿态。

“有人来了…不是之前那批。他们是另一群掠夺者,专门捕获像你这样的外来者做实验。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它快速调动所有的根系,向你传输更多信息:

“我会教你初步的辐射适应技巧:首先调整呼吸频率到12秒一次,然后默念数字,专注于腹腔起伏…这是最基础的冥想方法。至于详细的免疫方案,只能等这些人离开后再详谈了。“

树皮上的纹路由棕色慢慢转变为深蓝色,散发出微弱的荧光,为即将到来的对话营造一种神秘的氛围。

“如果你无法抵挡,请在他们攻破之前用树根杀死我,让我在别处复活。另外告诉我掠夺者是什么物种,原始人还是穿越者?还是疯掉的辐射患者?”不白连忙嘱咐道,又问了一连串问题:

永夜之杉的树皮猛地收缩了一下,显然对你的问题感到惊讶。随后,它以一种沉重的语气回答:

“真是有趣的洞察力…看来你不完全是无知的旅行者。“

它的根系开始缓缓挪动,调整位置,做好了随时防御的姿态。

“这群掠夺者…很难归类。他们在十五年前突然出现,自称是'核裔守卫'。外表看起来像进化过度的人类,但基因层次完全不同。“

永夜之杉的树皮上浮现出一张扭曲的人脸图案,那是它记忆中掠夺者的形象:

“他们的骨骼密度是常人的三倍,肌肉纤维中嵌入了铀结晶。眼睛可以感知伽马射线。但最关键的是…他们失去了自我意识,变成了纯粹的能量处理机器。“

“最初的起源?也许是辐射感染导致的基因重组,或者是某个实验室的逃逸品。没人知道真相。他们声称自己是远始纪元的纯血后代,但我觉得这说法过于狂妄。“

永夜之杉的声音带上了一种无奈的叹息:

“最麻烦的是,他们掌握着某种空间技术。据说可以在短时间内跨越上百公里。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这片区域总是这么热闹…“

突然,树林某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压抑的笑声。

“他们已经开始布置定位装置。我最多还能支撑五分钟…“

永夜之杉的树皮颜色变得更深了,同时,一种奇特的信息直接传递到不白的意识中:

“我感知到你体内有一种特殊的能量模式…类似于古代的'观察者印记'。这解释了为什么你没有被第一批搜索队发现。“

它开始加速传输信息:

“回答你的问题:不是穿越者,也不是普通辐射患者。他们是真正的'畸变体'——在极度辐射环境下存活下来的早期人类的后裔。但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定义范畴。“

永夜之杉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加急促:

“听着,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活下去。如果你愿意付出一定代价,我可以送你去'重铸池'。那是我们保存完好的一个古代实验设施,里面有抑制畸变的技术。当然,也会有风险…“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永夜之杉的树皮开始泛起不祥的红光:

“来不及了…我马上就要失去伪装能力…除非…“

它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词句:

“除非你同意接受我的部分本质。这样我可以把你传送出去,但代价是你将成为半植物化的存在,永远不能离开永夜之森超过三天。“

就在这一刻,一根尖锐的荆棘突然从旁边的灌木丛中窜出,险些击中你的藏身处。永夜之杉立即用根系反击,发出一声闷响。

“选择权在你。但我必须警告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接下来的十分钟将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树皮上的纹理剧烈波动,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记住,在这片林子里,除了我们永夜之杉之外,所有植物都可能是敌人的耳目。他们的嗅觉能够分辨出不同种类的辐射反应。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