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煞气为引

我狐疑着,问方之镜,“那纸人是如何不见的,你就一点都没察觉?”

方之镜想了想,才说,“纸人的双眼被封住了,进了房间,眼前就是黑的,后来我又试了两次,甚至让两个纸人同时过去,一个进屋,一个守在窗外。”

说到此处,方之镜停顿片刻,那神色似是有些想不通,他跟我说,“守在窗外的纸人,能看到房间里的情况。”

我问他,“那进了房间的纸人,如何了?”

“它……”方之镜沉吟着,纳闷儿道,“它进了房间,我这里感觉,视野是黑的,也很快与那纸人失去了联系,但从另一个纸人的角度来看,那小东西进了屋子,一切如常。”

“什么叫一切如常?”我有点没听懂。

方之镜跟我说,“就是,它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在于,我跟那纸人之间的联系断了,后来那纸人就不见了,不知跑去了哪里。”

听他这样说,我愣怔片刻,忽然觉得很好笑,蹙眉问他,“你不是说,你养的这式神,永远都不会背叛你吗?”

见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方之镜闭嘴,没了声音。

我笑了下,转身去洗漱。

他又跟过来,皱眉说,“这纸人肯定是不能背叛我的,但我想不通,是什么断了我和那纸人之间的联系。”

“你想不通?你这意思,是来问我,让我帮你想?”我挤了牙膏,回头问他。

方之镜很是坦然的点了下头。

我无语道,“那你总得先告诉我,那纸人与你是如何联系的。”

方之镜愣了下。

我继续道,“林白那个煞灵,是我用黑咒文封到纸人上的,但这东西却听你指挥,我就一直想不通,这问题出在哪里,是那煞灵本身有问题,还是咒文是特定的?因为我拓印了你的咒文,所以制成的纸人,也还是听你的话?”

闻听我问这些,方之镜忽然笑了下,说,“没那么复杂,这是因为,我抽取活人身上的煞气,需要用自己的煞气来做引子,所以那些煞灵体内,都掺杂着我的煞气,再施加一道小小的咒术,就能让我见之所见,闻之所闻。”

“你的煞气?”我顿时一怔。

方之镜反问道,“怎么?我身上有煞气,让你很意外?”

方之镜懂练气之道,生来灵气强盛,但煞气是骨血里的东西,以他的体质,虽然不该有煞气,但他既然学了那驱使煞气的咒术,连旁人的煞气都能抽取出来,加以炼化,自然也能操控自己的煞气。

我思忖着,摇头说,“不是,我只是奇怪,既然你是靠气与那纸人建立的联系,若是用封印咒将纸人封住,这联系不就断了?”

“当然断不了,封印咒,只能剥夺施术者对傀儡的操控权,我这些小式神,都有自己的意识,不用我来操控,要做什么,该如何做,我只要告诉它们,它们就会用自己的方法去完成,每个式神都是独立的个体。”

“至于我融在它们体内的煞气,你可以当做是我的分身,只要没有将这煞气抽离,那我与这式神就是同在的。”

方之镜如此说完,又说道,“所以,我才想不通,是什么让我和那纸人断了联系,我的煞气明明和它融在一起,若是受到了驱散,纸人上的煞灵也会魂飞魄散才对,但我与那纸人失去联系之后,它还是完好无损的。”

我没搭他这话茬,只反问说,“你的煞气和那些式神融在一起,若是式神战死,你不会受到反噬?”

“不会。”方之镜显然是试过了,很是笃定的回了句,才说,“你倒是帮我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扫了他一眼,转身去刷牙,说,“这还不简单,当然是你的煞气被屏蔽了。”

方之镜一怔,狐疑道,“但我的煞气和那式神是融在一起的。”

“融在一起怎么了?连那式神的五感也一起屏蔽,不就行了?”我如此回了句,说的简单,但这种事却不易做到。

方之镜思索片刻,忽然反应过来,问我,“你的意思是,有人取代我,操控了那个纸人?”

我漱口,又洗了把脸,没搭话。

方之镜自己想了好一会儿,也还是质疑道,“可期间,并没有任何人接触过那个纸人,并未施加咒术,只凭借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就想强行操控那纸人的行为,这恐怕需要很强大的灵气。”

他这话没错,或许用灵气镇压煞灵很简单,但在没有咒术加持的情况下,仅凭灵气来操控一个煞灵的行为,这并非易事。

方之镜狐疑着,我没作声。

心想,用灵气操控煞灵确实很难,但若是用煞气呢?

若是动手的人,和方之镜一样也懂煞咒,那他只需要将一道煞气打入那纸人体内,就可以取代方之镜,将纸人操控。

当然,此人打入的煞气,也要强过方之镜的煞气才行。

我思忖着,却没和方之镜说这些。

那个房间里,只有姜凯和方念休,算上那个香炉里的人影,也才只有三个可能。

姜凯是个外行,就不用说了,方念休的嫌疑最大,但也不排除,是那香炉里真的有很强大的灵气,仅凭镇压,就夺得了那纸人的操控权。

可有一件事说不通,若是那香炉所导致的,这纸人最后又去了哪里?香炉也能有人的意识?

方之镜似是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早上下楼吃饭的时候,还特地与方念休多聊了几句。

他多番试探方念休的口风,这位小师弟却好似没有半点问题,答的滴水不漏,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

姜凯不知从哪儿找了张宣传单来,坐在饭桌旁,反复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那道盟拍卖会上午九点开始,到十一点,下午两点到四点,晚上还有个夜场,八点到十点,这正一道教还真是家大业大,这是有多少东西要拍卖?”

闻言,方之镜淡声道,“这次的慈善拍卖会,正一道教是主办,但会场的拍品,也并非尽数来自正一道,也有不少愿意参加募捐的先生术士,会拿出自己的东西,来拍卖。”

“那你们带东西了吗?”姜凯忽然问了句。

方念休回话说,“带了,是师父画的灵符,往年这保命符能拍个几百万,不成问题。”

“几百万?那这老头儿怎么不多画几张?”姜凯念叨。

我有些无语的提醒他,“这保命符,要用灵气慢慢凝练,一张要耗时三年,并不是说画就能画出来的。”

闻言,姜凯似是想起了之前柳相天逼迫方之镜,非要讨几张灵符的事,不禁一怔,又唏嘘道,“你们这些先生术士,真是难懂,一张废纸都能拍到几百万,这要是换个厉害的法器,还不得上千万了?”

方之镜摇头说,“若真有这等宝物,估计也没人愿意拿出来拍卖,这会场的拍品,大多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玩意儿,七位数封顶了。”

“看样子,你们这行当很挣钱啊。”楚子婳揶揄了句。

方之镜侧开目光,没作声。

一旁的方念休却是说道,“参加拍卖会的,也不一定就都是先生术士,也有些老板,带了识货的高人,来这里拍一些增财走运的吉祥物、符咒什么的,所以往年的拍卖会,竞争虽然很激烈,但掏钱的大部分都是些外行人。”

楚子婳嘀咕,“行了,你就不用替你这好师兄说话了,穷就是穷,哪那么多废话?”

听她这样说,方之镜冷淡的回道,“不是穷,只是暂时没钱,你那医药费的尾款,会给你的。”

楚子婳态度极差的哼笑一声,没搭话。

饭后,看看时间,我们几个就提前去那拍卖会场了。

大概是来的太早,这会场内外都没什么人,只有两个年轻的小道士站在门口,正在给进场的人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