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她便是梦中人

峄剡得到了最好的医治，但看薄楼凝重的脸色，还有巫医族众讳莫如深的眼神，苏酥知道——只是续命，不曾解毒。

苏酥守在寨子里的大堂外，隔着窗缝听里头交谈声。

“究竟是什么毒？”冷枫怒问：“这天下竟然还有巫医族和墨宫联手都弄不清的毒么？”

巫医族长空桑佝偻着身背，一步一步蹒跚而来。

她已经活了三百多年了，若不是她还活着，证明巫医族有能力研制出不死神药，恐怕巫医族活不到今日……只可惜，她也快要死了。

为了在死之前护住全族，护住圣女南安的太子妃之外，她必须一试。

“解不了，就是解不了。”

面对薄楼，空桑弯腰行礼。

薄楼将她扶住：“除了父皇，您无需向任何人行礼。”

空桑：“这是对殿下的谢礼，若无殿下，陛下恐怕现在早就魂下黄泉，墨宫的狗也不必在这里狂吠不止，逮谁咬谁了，咳，咳！”

冷枫双手握拳：

“陛下随身带着的五毒环失去效用，并且，是他！是他强行输送灵力，更是加剧了毒素蔓延——还有魏国那个公主，将，将陛下——”

苏酥一边偷听一边替她暗暗补齐：“还扛着腿儿拖了大半丈的距离~”

空桑：

“五毒环呢？”

冷枫从腰际拿出，刚抬头，便闻到了一阵沁脾的花香，她脸色巨变！

在巫医族闻着什么臭味都不必惊慌，可一旦闻着甜香、闻着花香，那便是要命的味道！

冷枫屏气已迟，浑身酸麻无力，本就重伤的她体内一波又一波的气血翻涌。

她立刻封住了自己周身几大穴道，瘫软在地，手里的五毒环骨碌滚到了空桑的脚边。

“你……巫医族只效忠君王一人……你……竟也投靠了二皇子？”

“你到底小看了我巫医族的毒。”

冷枫一拧眉，发现自己只是手脚麻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可，她并无生命之忧，反而因为这毒缓解了体内震荡的真气，让方才因为传送法阵乱窜的真气平复下来。

是因为五毒环？

空桑收起了五毒环，此乃巫医族至宝。

“它并没有失去效用，如果真是如此，你现在也绝不可能还活着。”

“那、陛、下。”

“陛下命中有此一劫，是有人费了无数心血早早谋划好的一场暗杀，在那人心里，陛下在登上落神山时就已经死了。”

冷枫嗓子被毒哑了，嘴巴开阖，说不出话来。

空桑转身看向薄楼：

“这毒和摘星盟一样，并不属于这个尘世，毒是如此，解亦是如此。”

薄楼沉声：“如何联络摘星盟？”

“来不及了。”

空桑声音中有一丝无奈：“那人算好了时间，也知道殿下身负灵力，关键时候一定会用灵力护住陛下心脉，也正是因为这个举动，将我们可以争取的时间也彻底断送了。”

空桑深深看了薄楼一样：“可以说，陛下是死在您手里的，二殿下。”

苏酥一个没忍住，砰得一声翻窗冲了进去。

“你说这话就是让敌人称心如意！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这么说就算了，前辈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说？那种情况下，薄楼做得是唯一选择！您不能从结果来推导原因，判定过错，这样太不公平！”

空桑早知道苏酥一直都在外面偷听。

她摇了摇头，皱巴巴的皮肤暗嵌岁月，一双眼睛阴翳透着寒光。

“这位就是魏国公主？”

苏酥皱眉。

空桑叹气更甚：“和陛下身上的毒一样，都不该存于这世间……”

薄楼偏头看向苏酥。

有些话其实不必问，从她会画传送灵符那刻开始，她就一定不只是魏国公主这么简单了。只是他本能觉得，苏酥对他，对峄剡，对身边的人都不曾有过恶念，所以他一直在等她自己开口。

事到如今，苏酥也没想着隐瞒，只是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人！

正色对上薄楼目光，她清冽开口：

“有些事一时半刻解释不清楚，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但毫不付出就奢求你的信任，我知道这也有违做生意的诚信。这样，我派一个人出来做中间人，你不信我，但你一定信她。”

薄楼：“谁？”

苏酥犹豫了一瞬，泠泠开口：

“殿下那位只有背影的梦中人。”

薄楼眸光一震，身形倒退了半步。

这件事……这件事他从未说过，便是芜绿也是一知半解，只知他从小被同一个梦境所缚，无法安眠。

想起在雾望楼的那个梦，踏破迷雾……最接近女子真容的那一场。

她转身刹那，和近在咫尺的苏酥无缝衔接在一起。

之前，是他一直不肯正视，其实他心中早有猜测，自己从小一直梦到的女子，或许真的就是苏酥。

相信二字，染上了宿命的气息。

薄楼心里浮起一个念头：不该存在这尘世的，又何止苏酥一人？

“你想怎么做？”他问道。

苏酥心里长抒了一口气，知道薄楼选择相信她——或者说，是相信他的梦中仙女。若非刻骨铭心，又怎能轮回不忘？

低垂眸眼，她暂且搁置儿女情长，重新抬眼时，眸色坚定。

“我需要一个灵力充足的地方，我要很多的灵石，越多越好！”

薄楼即可看向空桑——

空桑藏起了眼底一抹精光，恭敬垂首：“是，殿下和姑娘请随我来。”

*

灵石本不属于尘世，是摘星盟从无尽处弄来的。

所谓无尽处，也只是摘星盟对外的一种说法，以空桑的理解，大概就是天外天的无尽归墟处，是另外一重尘世，是九重天外的世界。

摘星盟破界而来，搭起了外来商贸的渠道。

巫医族靠着这一条渠道买了许多的灵石，也和摘星盟做了很多生意。

要不是摘星盟，能够代替不死之主的融魂丹，也不会这么快就有了希望，是它又将巫医族的气数又续上了，还争取来了一个太子妃的位置，以保巫医族百年气运不竭，恩宠不衰。

为此，空桑将融灵丹炼制一事交给了女儿沙棠，她也是巫医族的圣女。

沙棠是传说中一株万年不枯，千年不死的神树，以此命名，也是寄托了巫医族的希望，希望在她手中可以把不死药研制出来，让巫医族瓜瓞绵绵，让大荣国祚永昌。

沙棠一直住在寨中的灵泉坳，由她炼制融灵丹，也由她看守满是灵石、天材地宝的药库。

她是圣女，就算是空桑来了，也要规矩行礼。

沙棠一身素白裙衫，乌云叠鬓，浅浅春山，看起来还真像一个深居简出，一门心思侍弄药田丹炉的医族圣女。

苏酥拐了薄楼一记：“诶，这个是你货真价实的大嫂诶？”

薄楼冷笑：“确实比你货真价实。”

苏酥：“看着好圣洁，好高贵，我要忍不住去给她敬茶，然后甜甜的叫一声姐——”迎上薄楼阴寒的视线，她把后头调侃的话吞回去了：“咳，救人，救人。”

沙棠侍弄好笸箩架上的，盈盈转身，落落大方道：

“巫医族已经许久不曾采办灵石了，灵泉坳也只剩一些了，不知姑娘说的越多越好，是否够了？”

“尽力而为。”

沙棠温婉提醒：“灵石只是单纯的灵力而已，并不能治病救人，更不能解陛下身上的剧毒。”

苏酥点头：“圣女有所不知，灵石不能解毒，但它也不仅仅只是灵力而已，它还是一般等价物，是和妖魔做生意的筹码。”

沙棠微微一愣。

“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