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许是真心爱慕

苏酥噗嗤一笑。

“当然是假的~在冥界的时候酆都大帝说过，薄楼是异世魂，这一世都算是偷来的，我都不知道与他还有没有来世~如果我只有嫁太子这一条路，那就把薄楼变成太子，只要大婚时掀盖头的人是他，便是殊途同归~”

芜绿一口气提不上来，半天才缓过来。

脸色稍霁，难免吐槽：“那也不是一条好走的路！尊上没了过去的记忆，可骨子里的性情是一样的！他不是嗜杀之人，并且，说出去可能别人都不信，他是为了天下安宁才卯着劲要打这一仗！”

“我信，他与我说过。”苏酥莞尔：“而且，我爹也不是盼着天下安宁好赚钱才阻止薄楼的，恰恰相反，只要九州一天没有政权一统，争斗便一日不休，两国边军常驻，各种军资粮草都是要准备的，你去算算，光是兵器、皮革盔甲这几项就提供了多少就业岗位，养活了多少商人和工人？”

芜绿有些惊讶，但细想一下还真是。

峄剡还没有让那些边军闲着，除了薄楼手底下那支真正要拼命的，剩下的全变成了人丁劳力，要么拉去屯田，要么开山填海，建什么水利水渠，运河栈道。借着军事之名行商贾之事，国库看着为军费常常告急，可藏富民间，荣国还是日复一日的鼎盛了起来。

芜绿语速放缓：

“这么说，尊上就是陛下手里的刀，只听着磨刀的声音，从不让他真正杀个痛快——心思太阴毒了！你们魏国却道尊上穷兵黩武，置天下苍生于不顾，不想你爹才是看轻人命如草芥，不管百姓安宁死活的罪魁祸首！”

苏酥叹道：

“你能不能别串频，一会儿陛下，一会儿你爹，陛下和尊上能出现再一个语境里么？”

“你能听懂不就好了！”

“是你不懂。”

苏酥眼神略有落寞，强颜欢笑道：“陛下是陛下，我爹是我爹，若现在朝中的那位真的是我爹，情丝康健，他再爱财，再喜欢经商之道，也不会拿天下战局做局谋利，也不会这般不拿百姓当人看。”

手上动作细致，眼神是灰暗的。

苏酥一层一层把葡萄皮剥了下来，酸汁顺着她的手指流了下来。

“没有七情感触，一出生就高居上位，他不知道百姓受战争流离的苦楚，不知道腰包鼓鼓的都是善于钻营的商人，是为官做宰的官宦之家，只是国家中极小的一部分。那些守着一亩三分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才算得上苍生百姓。看似毫不起眼的一场小战役，不知有多少家庭被迫离散，失去了土地，他们为奴为佃，这一生再难翻身……可惜这些爹爹永远不会理解。”

芜绿：“你是想，帮着峄剡找回情丝？”

苏酥把剥好的葡萄塞进嘴里。

“情丝就在我身体里，找是找不回去了，只能再生出一条来。”

“这如何可能？”

“在外头或许不可能，我爹死得灰都没剩下，可这里是锦瑟尘世，高高在上操持命运的老天爷，不才，与我也有些交情。或许可借神明之力，谋求这场不可能的可能。”

如果真的可以替爹爹再创情丝，与她与国于民，都是一件好事。

芜绿原地踱步，拿手指了指天：

“怎么联系上？这两百年，我反正是一点没联系上。”

不知怎得，苏酥对自己的猜想十分自信，笑着道：

“不难，摘星盟。”

“哈，摘星盟如此神秘，和天上神明有什么特殊区别么？”

“有啊，神明没送我什么东西，可摘星盟送了我一只金匮呀！时机合适，自然就联系上了~”

芜绿：“那你可得好好学习了，否则你连金匮都守不住。”

苏酥一听学习这头就大了起来，唉声叹气。

“反正都开小灶了，就不能再放放水么？”

芜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了：

“尊上的课你自己看着办，其它副科我会想办法帮你的，仅除了一门，谁也帮不了你。”

“哪个？吃喝玩乐？骰子牌九？”

“投资之道！”

苏酥眯了眯眼，连忙看向自己的手指——锦瑟人间，这玩意还能灵么？

*

开学典礼，场面宏大，礼乐齐奏，人声鼎沸。

知道的是商学会第一届开学典礼，不知道的还以为京都皇城改朝换代，是新皇正在登基呢！

苏酥提着裙裾疾步冲到了高台正殿，五张亲传弟子的案桌摆在台阶下。

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铺垫，那些记名弟子统一跪坐，没有桌案。

嘴里还塞着临时拿在手里的包子——一般这种无聊的典礼，各种人上台讲话，能折腾到晌午饭口，要是再不吃早饭垫吧，她非饿昏过去。

“完了完了，怎么已经结束了么？”

看着稀稀拉拉没几个人，苏酥有些惊恐恍惚。

阿柳长随扮相一直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小灶册子翻看，沉声道：“不至于，才知道了一刻钟而已。”

苏酥夺过册子仔细看了看时辰。

辰时，没错啊！

“公主殿下今日来得好早啊。”

陆归九因为有些紧张，所以提前半个时辰到了，见到苏酥这么早，他确实有点惊讶。

苏酥拧着眉问：“大典什么时辰？”

陆归九好笑：“这簿子人手一本，都写明了，巳时，公主殿下明知故问。”

低头一看，自己簿子上那个‘辰时’写得峭拔、逸宕，还有一行不细看根本看不到的小字——早睡早起，身体好。

靠！

这算什么小灶，这是他亲赏的紧箍咒吧！

恨不得立刻把簿子撕了，但苏酥忍住了，只因她了解薄楼，这本撕了还有下一本，下本说不定坑更多，更离谱！

……

按照入学成绩苏酥坐在最末，陆归九坐在她边上，拉着她闲聊家常。

苏酥托腮看向他：“你们江南商会，为何推选你来呀？”

陆归九：“因为我聪慧有能力。”

苏酥：“聪明人不一定有脸说出这话来。”

陆归九：“公主殿下看着也挺聪明的呀。”

苏酥笑道：“行了，冲这一句话，我认你是聪明人。”

陆归九笑得有些腼腆：

“实在是族中长辈提携，靠着父亲荫庇才来的，学习为主，胜负为轻。父亲交代过了，不要掺和政事，不要与人交恶。”

苏酥拖长了音：“哦？那你怎么与我攀谈这么久。”

陆归九眼中透着清澈的愚蠢。

“啊？我以为公主是与我一样，最不涉纷争的人呀。”

苏酥颇为认同的点头。

“是的，我不涉纷争，我是纷争本人，他们都是绕着我赚呢~”

陆归九：……

苏酥偏首轻笑：“不过你不要害怕，一般暴风眼里都是风平浪静的，我会待你好的，不会骗你。你我一起作伴也无妨，你想知道的消息，我看心情都告诉你，只是真假不保证哦~”

陆归九脸色一臊，有些不好意思道。

“殿下都知道啦？”

苏酥手指哒哒点了点自己的小灶簿子：“都夸你是聪明人了，我可不是阴阳怪气……你方才这眼睛都没从簿子上挪开过，无非是觉得我吃上了小灶，想和我一起联手，在商学院里不输得太难看罢了。放心，你心思坦荡，我可以成全~”

陆归九笑颜逐开。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不愧是公主殿下，格局眼界手段绝非一般凡夫俗子可比！”

“这手段……你见过？”

“尚未，不过这商学会主持之人乃荣国二殿下，能与他关系交好，公主还不算有手段么？”

苏酥比了个嘘字。

“其中隐秘你再说，恐怕性命难保！”

陆归九吓了一跳，连忙捧手道：“还请公主明示。”

苏酥眼珠子左右乱瞟，然后声音不算轻：“他对我频频示好，妄想使用美男计逼我屈从，然后自毁名声好退了婚约，此等奸计，我如何能上当？”

陆归九都想去捂她的嘴了。

说好的嘘嘘嘘嘘呢？

“这，这位荣国二殿下倨傲冷厉，怎会使用如此卑劣手段？”

“那倒也是，可能是真心爱慕，不想我嫁与他大哥吧？”

“……”

陆归九默默扶额，参念着大典怎么还不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