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摆摊卖金匮

“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长寿公主的摘星金匮嘞，不要错过！”

果儿院后巷支起了一个小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金匮匣子，五颜六色，上面还可以定制图案，篆刻人名，要是出够了钱，把自己的肖想刻上去都行！

铜锣咣当一敲，不说生意好不好，看热闹的人确实来了一堆。

一墙之隔就是苏酥的果儿院，她坐在葡萄架下煮茶吃饼，摇椅声吱嘎吱嘎，蒲扇不弃秋意，她怡然自得的守着墙外的生意。

“如何了？画师和雕刻师傅都到了么？”她抬头问道。

阿柳就藏在老榆树上的绿荫里，单膝屈着，目光如炬，将墙外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苏酥知晓。

“到了。”

苏酥恩了一声，掐指一算：“总要先把这俩人的工钱赚回来~”身子略仰了些：“那媋风安排的托儿到位了么？”

“六个，都在人群里。”

“你怎么知道有六个？”

“脸上写着。”

“……”

“跃跃欲试的两个，整理仪容的一个，在掌心抄录台词的一个，掐指盘算工钱的两个。极易辨认。”

阿柳见微知著，拔草瞻风，间客易容术都能轻易窥破，更别提这种上不得台面寻常托儿了。

苏酥讪然：“就这点预算，凑合得了~不然你亲自下场？”

阿柳当做没听见。

苏酥反而起身笑着看他：“现在是为了你的事情挣银子，你完全不出力说不过去吧？这么些年白吃白住的……还有媋风的赎身银子！”

阿柳认真：

“要多少？”

苏酥一个胆寒，忙摇头：“算了算了，我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放心上。你能上哪里弄银子我猜都猜的到。”

“不偷不抢。”

“也不杀人么？”

总归是拿人银子作别人手里的刀啦。

“……”

不杀人，阿柳确实没办法保证，但为了在苏酥心里挽回点形象，他犹豫着憋出一句：“可以杀恶人。”

苏酥笑了：“帮助官府通缉犯人？那等你领赏银的那天，就是你锒铛入狱的一天。”

问官府拿银子，查你祖宗三代都算是轻的！

只要有一点不合规矩就要克扣下来，再来一句为国除贼天经地义，轻轻松送就将功劳夺走了。

阿柳抿着唇没说话。

他一身本事都是见不得光的，想在天光下生活，他没有户口连一个铜板都挣不来。

……

“今年长寿公主就年满十五啦，及笄礼一过，她金匮匣子里的钱就可以动了！真是不知道钱折子里到底有多少钱，这十五年年年有分红，年年利滚利，肯定是一笔大钱！”

“大钱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充作嫁妆带去荣国？”

“啧啧，今时不同往日啦！当初任由荣国狮子大开口，实在是大魏军事疲软，皇城孤困，人家屠刀悬在头顶，要不是需要公主和亲的鸿蒙盟约，咱们大魏怕是早就——”

“呸，当街当巷，慎言呐！”

“怕什么！小金将军东极岛学成归来，一人可抵千骑，用兵如神，百战不殆。再遇上荣国还不一定谁输谁赢了！”

一墙之隔，金匮摊子激起了众人过往记忆。

十五年前被荣国以和谈之名敲诈勒索了那样一大笔银子的怨气都还在心头呢。国库空虚，苛捐杂税，都是百姓负重前行！平日里不敢怨怼朝廷，大家只能攒着怒火向大荣发难，毕竟它才是罪魁祸首。

媋风换了一身男装，站在摊子后冷脸相问。

“那兄台的意思，公主不嫁了？鸿蒙盟约也不顾了？”

当初大荣兵临城下，也是为了鸿蒙盟约被迫退兵，现在大魏反而要做悖天逆命之事，连国祚气运也不放在眼里？

那人高亢激昂声低沉了下来，无奈道：“我没说公主不嫁，一个养在外臣家的女儿而已，嫁了便嫁了。我是说嫁妆可以留在大荣，万万不可助涨了大荣的气焰，为他们军旅开拔添上柴火，那么公主便成了我大魏的罪人了！”

媋风压抑着怒火。

“方才说不怕打仗，想要洗刷十五年前京都围困耻辱的人也是你，现在怕公主这点嫁妆会资助荣国军队的人也是你~怎么，天下脚下，京都闹市，连陛下的金龙殿都尚未议论的事情，你就可以空口白话，随心所以了？”

媋风一针见血道：

“你说了这么多，公主的金匮也不会有半个子落在你手里~省着点唾沫回家算计你媳妇的嫁妆去吧！”

算计老婆的嫁妆是最窝囊的男人。

他阴私欲想被无情戳破，围观众人窃语纷纷，指指点点。

那人哼得一声，拂袖而去。

媋风大着嗓子开始做自己的生意：

“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长寿公主的摘星金匮嘞，不要错过咯。”

托儿开始主动询价了。

媋风笑脸相迎：“小的二两，大的五两，刻名和拟画另外算钱。”

托儿：“这都是假的呀！”

媋风：“是呀，真的我也没胆子卖呀，你也没命买吧？”

众人哈哈笑做一团。

托儿：“假的我买它干什么？”

媋风：“您围过来看热闹的第一眼便知道都是假的，您也不也站了那么？还主动过来问我的价儿，说明在您心里它有价儿，有价儿就是商品，你情我愿，钱货两讫，便是一桩生意！”

这些对答都是苏酥提前写好的，媋风背一头，托儿背一头。

托儿哂然一笑，随手拿起一只匣子来，对着众人展示。

“这不就一个盒子么？凭什么卖这么贵呐，我看它就是一堆破木头！”

拿进鼻子嗅了嗅：“什么味道这么难闻，闻着凉飕飕的？”

人性便是如此，先入为主，总喜欢找一些蛛丝马迹来验证自己内心一开始设定好的模样。

便宜的东西再好，因为便宜就一定有缺陷，努力找到某个缺陷然后自夸道：果然是个便宜货，是该卖这个价格。

可要是换个贵价儿的，再不起眼的东西也会令人心生疑惑，是不是因为自己不懂行，不识货？人不识货钱识货呀。

金匮匣子也是，被托儿贬低到泥里之后人心逆反，便有很多人自发为它说话，寻找它可能的闪光点，一点点把身价抬回去。

“闻着凉飕飕，可是夜息香的缘故？这木头莫不是崖柏？幽沉深邃，乃夜息香和松木香混合，醇厚浓郁，沁人心脾，历久弥新还有防虫防潮之功效。樟木箱可做衣被箱，拿崖柏木来制钱匣最恰当不过了。”

这一番解释引得众人频频点头。

“是的，木料不凡，价格不菲可以理解。”

托儿又开始背词了。

“你们这些不懂装懂之人，我只是说凉薄气味就能编排出崖柏香？你们怕是这摊主请来的托儿吧！”

这话果然引了众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