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提前就这么生了？

神格天定。

薄楼当初浴火重生之时，背负的天命是延续神族，哪怕不入昆仑不领神职只要他活着，神族就还剩最后一位天神。

现在神魔之胎现世，它出生之后是神是魔，也是天命。

它若成神，那薄楼的天命则不复存在，天上不会有两个太阳，神界也不该再有第二位初升的神祗。

若它成魔，必为鬼章所用，成为荼毒三界祸乱苍生的一把魔剑。

自顾邪不胜正，六界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也必会杀死它平息这场覆灭浩劫。

简单来说，薄楼的二选一更加简单，也更加残忍——

他和自己的孩子，只能活一个，存于世间的神只有一个。

……

沉渊未曾从薄楼口中听到任何答案，就被丢进内殿修补妖茧。

莫离负手在后，围着巨大的药缸来回踱步，见到沉渊来了松了一口气，他急忙对着妖茧道：“行了行了，你主人来了，别委屈了。老夫这么珍贵的药材给你泡在你还委屈上了，又不是老夫把你穿破的！”

沉渊险些被药味熏晕：

“我说老头，你是浇了一勺粪进去么？也难怪它委屈！”

莫离回头就骂：“你个臭小子，早知道你如今这般没礼貌，老夫当初接生的时候就应该用脐带勒死你！”

沉渊哈了一声：“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还曾经当过魔族的二殿下呀~您是该勒死我，好让这世上少个伤心的人~”

莫离冷哼：“我是半点看不出你伤心，反而觉得你开心的很——怎么着，觉得自己又有希望了？”

沉渊收敛笑意，掌心悬空抚过药缸之上，将源源不断的妖力注入妖茧。

“希望？我倒也不至于这般卑贱。”

莫离才不信呢。

“年轻人，骨气这种事情可用在家国大义，偏躲不过儿女情长。嘴上说了心死了，放下了，便如那密不透风的墙，可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一颗心又重新蠢动起来……老夫可有说错？”

沉渊嗤之以鼻的哂笑，肩膀一耸，表情越发松散不羁：

“老头，你说得这般头头是道，应是桃花车载斗量，儿孙满堂才对，怎得活了上万年还孤身一人连个拾掇家事的婆子都没有呀？”

莫离略有些怅然。

“你这话更是错了，老夫便如你一样，一生被那缕东风所误，至今心未死，当然孑然一身了。”

沉渊淡淡一笑，并不追问莫离的过去。

他笑容很快凝在嘴角，只有掌心的妖力流转而下，证明此刻的时间没有停滞。

莫离看穿了一些，也保留了一些。

他只是想劝一劝沉渊，那对鸳鸯已经够苦命了，自顾不暇，他好好一个妖皇殿下就不要掺和了。

人家是纠缠三生的宿侣，他跟了两世也该放过自己了。

背手在后，莫离幽幽一叹：

“你觉得苏丫头一定会放弃轮回，为了孩子留在魔族。你问神尊该怎么选，心中早就料想好了他的答案……天上不会有两个太阳，神族也不会再有两个神。你用苍生做重注——小心玩火自焚！”

沉渊牵起嘴角，眼底幽沉一片。

“老头，你怎么神神叨叨的，我还什么都没做了，你就怕了？”

“什么都没做？各部族积极除妖灭蛇，独你们妖族大开方便之门，甚至有收容那些蛇妖的举动。”

“很奇怪么？我妖族也有蛇族各部，开诚布公，若有真心归降者也是可以教化的呀，难道一定要赶尽杀绝？”

“当然！”莫离沉下脸，今日非要戳破他不可：“这些蛇都算不得妖，妖有灵，它们只有恶魂，千年万年被阴气滋养着，哪里还有一丝善念？本就是为了祸乱人间杀人作恶的剑，你姑息养奸并非蠢，而是存了自己的私心！你想拿苍生做赌，牵制其它部族平乱的势力。”

沉渊掌中妖气越来越涩重，脸也变得阴沉。

莫离说得激动了，胡子一翘一翘的，叉腰瞪着眼睛：“你让薄楼二选一？你压根就想过让他选，你给他留的路就一条……如果这个天下没有足够的信心可以令苏丫头这一胎成魔后再行剿灭，那就唯有成神这一条路，你是铁了心要送他去死！”

“我没有！”

沉渊受掌成拳，重重击在了药缸边沿——碎音水声再耳边炸开！

水幕落下，莫离对上了沉渊妖力燃烧的幽眸。

莫离反而平静下来，伸手按住了沉渊的肩，用长辈宽慰小辈的语气道：“与你说这么多，也是因为老夫从小看着你长大，深知你本性如何……私心私欲人皆有之，心中一点偏执放不下也无妨。只是，这是你们三个人的事，无论如何，莫要牵扯无辜之人！否则，将来苏丫头若是知道了，你觉得她会如何想你？”

按在沉渊肩上的手，清晰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微微一颤。

莫离知道自己的话，沉渊还是听进去一些的，语重心长道：

“别忘了，你今时今日站在这里，可不是以妖皇沉渊的身份，而是穹极派二师兄江宴。”

“江宴已经死了。”

“夏刀刀也死了——能死去的永远只是皮囊，情谊是不会死的。”

沉渊抬眸，一扫往日戏谑轻浮，变得幽暗深重。

*

苏酥以为大师姐不会再来了，至少在下一个密道挖通之前。

但万万没想到，夜宵时分，夏刀刀又再度出现在了暖阁中。

四方机拓木鸟飞腾而起，密密匝匝织就结界，结界才一落地苏酥就激动的赢了上去。

“师姐你是研发出了推土机么？这么快就挖通密道了？”

夏刀刀笑着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个密道本就是为了让他们发现的。”

“难你……”苏酥稍作思考就明白了，压低了声：“是九龙告诉你的？你是从神木地下根系里逆着阴气蛇团过来的？”

夏刀刀点了点头。

“阴蛇都放出去了，根须空荡，我一介桃木人儡之身，它是感知不到我的。不说这个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从乾坤袋中拿出食盒，一例例全是苏酥之前爱吃的东西。

苏酥看了一眼，实在装不出欢天喜地的样子，虽然知道这是云弈的心意，夏刀刀弄进来也不容易。

食盒里还有大师兄藏锋新挑选的言情话本。

苏酥好笑道：“这莫非是有声书？”

夏刀刀用指骨轻敲一声，娓娓朗读声就从书页中主动飘出来了。

一开篇就是呻吟娇喘，羞的苏酥立刻阖上了书页，讪笑道：“我一个孕妇吃不消这种书，大师兄还真是会挑哦？”

夏刀刀又拿出一只木头玩偶，雕刻成憨态可爱的木娃娃。

“这个是大师姐送你的。”

苏酥笑着接过：“大师姐，这是给我玩的？还是给肚子里的崽子玩的？”

夏刀刀含笑反问：“是给它的，但也是给你玩的。”

苏酥有些不明白——

夏刀刀指腹在木娃娃身上轻轻一点！

灵光涌现，木娃娃浑身上下射出千丝万缕的丝线钻进了苏酥的肚皮之中。

……

顷刻之后，木娃娃眩光迷离，逼得苏酥挪开了眼。

等再把视线移回来时，地上俨然蹲了一个半大的小人儿，正眨巴乌溜溜的眼睛看向苏酥呢。

这这这，是幻术？偃术？还是骗术？

提前就这么生了？